但现在她是博陵林氏的宗妇,她的一生都要在这里过,所以她赤裸直言,不近人情:“今天以后,家中的事务全部都按照我所定的规矩治理,你们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不管是我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我全都可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但是你们从现在起也要明白谁是你们的女君,今日过后,再出现这种事情,我绝不会留下那人的性命。”冷风飒飒吹来,说不清是风冷,还是这位女君的话让她们战栗。“母亲。”长嫂和阿姊被如这么说,林却意暗暗把心里的怨愤藏下,不停在心里头念着在庙里听过的那些经文,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那些字该如何写,只是念了个其音。等平复后,她直言:“我在山寺修行的时候,曾经跟着寺庙里的比丘尼学过几日的佛经,修行过几次,比丘尼喝我说,佛教法义是苦、集、灭、道,也就是因果的意思,人种下什么因,就会有什么果,好像是还有什么十善戒,其中不两舌,不恶语我记得最清楚,说的就是出口的言语得柔软,不可伤人。”“六娘说得好。”郗氏全篇听完,只记得那句什么因,什么果,还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在安慰自己,面相慈祥下来,应和道,“这些话也该叫你那长嫂来听听。”林却意歪头眨眼,更加挑明:“但是长嫂又不信佛,长兄也不信,什么因果对他们都不算数,比丘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只有信释迦牟尼的人才需要守戒,需要受因果。”林妙意闻言,朝郗氏看过去,在这博陵林氏,信的只有一人。“母亲前面那那些话,我听着好像是犯了善戒。”林却意起身,哎呀一声,十分着急的模样,“我记起来了,比丘尼说要是想不伤福寿,需要念八□□佛忏悔文。”郗氏霎时哑口无言。血气直直冲来。谢宝因轻咳两声,用手挡在口鼻下,往庭院那边淡扫过去,那老妪已经被打得半昏了过去,衣服下面全部都是沁出来的血,泛着黑红。在这处闲适的庭院里面,行着如此血腥的事,莫名还有几分可赏的地方。“这里很难闻,女君还是先回去吧。”站在一旁看那些奴仆鞭打的李媪朝女子走来,低头行礼,“有我在这里替女君守着,绝对不会让她们少打一下。”谢宝因只问:“多少鞭了。”李媪忙答:“连二十都还没到。”起得太早,胃里又没有积什么东西,只有那两碗烤梨汁,突然看到这种场面,身体也开始变得难受,谢宝因眉眼疲倦,撑着道出句“五十就够了”,然后转身离开。因为忧虑林圆韫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会不舒服,所以回到屋舍里面后,她连居室都没有回,直接先去湢室沐浴,换下前面的襦裙。等回到居室的时候,早就已经听到声音的林业绥抬目望着她,手边是搁置的棋局,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面片汤。谷物香气浮动。他朝她伸出手,温言道:“那些扰我们幼福清梦的虫可都解决好了?”谢宝因缓步走去几案旁,弯下腰身,抬手去触碰男子的剑眉:“等她们打完就会赶出去,不过应该也是条死虫了。”被弄得眉眼作痒的林业绥皱了下眉,然后舒展开,随她作弄着。谢宝因只觉得身心都太累,忽然想要慰藉,男子箕踞着,她便跪在他双腿之间露出来的席上,比坐着的男子要高出一些,身体贴了上去。她软下声音,喊道:“郎君。”林业绥拢起眉川,不解的看着她,忽然所有光亮都被遮挡,唇上也是一片湿濡,是女子在吻他,第一次用她的唇舌描摹来自己的。从前都是他来做这些。虽然不知就里,却林业绥还是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抬头回应着。
两人一时难舍难分,谢宝因气息变得紊乱,眼里迷离起来,她的手往下面伸去,还想要再进一步。可是林业绥却突然离开,视线落在面前几案上:“先用完早食再说。”释放了一些情绪的谢宝因只好从男子两腿间离开,膝行到旁边的坐席上面,她并拢膝盖双足,压腿跽坐,舀起吃了一口,齿间慢慢嚼着那软糯的面鸭子。咽下后,她询问道:“郎君已经用过早食了吗?”“只记得命疱屋做你的了。”林业绥摇头,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垂下去的眼皮,却让人心怀不忍。谢宝因凝眉,当下便舀了勺汤,上面飘着只黄面捏的鸭子,随后微微坐起身体,递到男子嘴边。一人一口的吃着,吃到最后,还剩下小半碗面汤,谢宝因实在是吃不下,全都交给男子解决了。用完后,侍女端水进来侍奉收拾。两人荡完口,还来不及温存,乳媪就抱着林圆韫来到他们的居室门口:“女君,娘子饿了。”谢宝因命道:“进来。”乳媪立马低头进去,把孩子交给女君后,又把素绢屏风放在居室中间,然后躬身离开。抱过林圆韫后,谢宝因想要解衣哺乳,但是所穿的襦裙十分难解。林业绥放下棋子,伸手去抱到怀里,然后看着女子对自己笑了笑,低头认真去解腰带,上襦稍微变松后,她直接把交领的三重衣往旁边轻轻扯了扯。林圆韫去到母亲怀中后,马上就吸吮起来,眼睛还一直睁着。看见女子已经忘记了前面的事,林业绥没法的无奈一笑,明明是前面她先做的那事,如今却稀罕别的去了。哺乳完后,原先提溜着眼睛看父母的林圆晕沉沉睡了过去,谢宝因小心的将人放在席上,结果才刚放下,孩子就立马哭了起来,她只好俯身轻轻拍着孩子胸口,慢慢哄人睡觉。林业绥瞧见,把身上的黑金鹤氅裘垫在她们母女身下。没一会儿,便听见谢宝因在开心喊他:“郎君你快看,阿兕又在笑。”林业绥循声看过去,榻上小小的人,长得像他们两人,此时正睡得香甜,咧开嘴,露出肉肉的牙床。随后,看向旁边一起躺下的女子,他探手过去,轻喊了声:“幼福。”谢宝因似乎已经睡迷糊,双眼虽然合着,旦手指却有了反应,微微蜷着,抓住男子的手。林业绥眉眼有了弧度,任由她抓着,到了隅中时分。男子仍还坐在榻边,左手执棋,独自下着这盘棋,右手则稍微翻转,用指腹轻轻抚弄着女子掌心。谢宝因忽然睫毛颤动,睁开眼,狡黠一笑:“刚刚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完。”地上所铺的鹤氅裘上面,孩子在右边安睡着,就躺在旁边的谢宝因被迫仰头,紧紧攀住男子,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动,发髻拢起。林业绥俯身暗哑着声音,低笑道:“阿兕就在旁边,幼福不要出声。”谢宝因偏头去看,然后神情忽变,隐忍着张嘴咬住男子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