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情,在女子面前继续跪坐着的李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宽袖里面掏出一包东西,用绢布裹得严严实实,递给女君看:“庆幸那时候有女君的恩泽,她现在已经从病榻上下来,这是她要我带给女君腹中孩子的金镯,在寺观里放了很久,能够保佑女君生产顺遂。”竹简虽然落在案上,但是谢宝因握着竹简的手却愣住,迟迟没有离开,不急不缓的看着,金镯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腕口很窄,还有杂质在里面,应该是融掉家中所有金饰才打造的,她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一举手一投足之劳,不必如此,我心中虽然也感念她待我真心,但是你在林氏这么多年,应该也听过那些世家夫人经常说的轶事,这种东西最容易藏祸害,我当然相信你们没有害人之心,但是只怕无意中在那些寺观里无意中沾染到什么,这金镯你还是好好收着,就当是我送给你那外孙的贺礼。”李媪本来只是想着要对女君感恩戴义,但现在听女君这么一说,立马明白其中的利害,赶紧重新用绢布包好,放进袖里,然后膝行后退两步,双手交叠,额头抵在手背上,伏地拜谢:“多谢女君。”要是真的因为这个东西出事,她和自己的女儿、郎婿还有外孙都要丢命,可能连女儿的舅姑都不能在家主手里活下来。谢宝因瞥着伏跪的仆妇,神色十分浅淡,伸手向旁边的炭盆取暖,纤长的手指被烧到猩红的炭火称得更加白皙,她抬头看向正前方的窗牗,却发现紧紧合着,于是命端来热汤的侍女去推开。侍女跪坐着给女君奉上热汤后,才起身,悄声走去把南面的窗牗给打开,为了能有最好的光线,所以居室的窗牗都很大。看向窗外,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庭院里面的白色。已经直起身体的李媪依旧跪坐在旁边侍奉着,看见女君一直在看外面,以为她是在思虑,出声宽慰:“风雪现在已经开始减弱了,我回长乐巷的路上也看到有条狼氏在各条街、道扫雪,今天车驾肯定能够通行,女君不用担忧家主。”谢宝因听后颔首,双眸里终于有了云消雾散的清明。过去的四个月里,林业绥一直在处理大理寺中积压下来的案宗,很多都是从天下各郡送来的死刑以及徒刑的案宗,或者是京兆府难以决断才上送的案宗,因为里面牵涉的是世家子弟。虽然在孙泰、孙酆兄弟的事情发生过后,建邺里的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已经被家中尊长或者是家族严厉训诫过,一些家风清正的,也都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开始对族中子弟更为严厉,纠举族中的不孝子弟,关于世家子弟的案件于是变少,但是本性难治。三天前,林业绥日出时分刚离家,没有多久就开始下起了雨,然后是刮风,到食时已经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日正时分的街、道、巷都已经变得寸步难行,而且这雪从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停过。男子一直都不能归家。看见女君因为自己而变得开怀,李媪也跟着开始自负起来,眼睛看到女君隆起地方,忧虑道:“女君现在都还没有生,疾医有没有说是什么缘故导致的。”谢宝因看了眼跪坐在旁边的仆妇,然后伸手拉着鹤氅裘的衣襟,轻轻往里面拉了拉,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望着风雪,说道:“疾医来探过脉后,也只是说我和腹中胎儿都很好,不用忧思过重,父母虽然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但还是要看孩子什么时候愿意出来。”乳媪跟稳婆都是她提前选好看过的,半个月就已经住进来,因为是初次姙娠,所以几天前又派遣家中奴仆去请来疾医。初十那天就应该生的。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竟然让女君心里开始为此恐惧,李媪被吓得又要伏地:“女君说得是,是我着急想要见郎君娘子。”在她伏地之前,谢宝因摸着还毫无动静的圆肚,先淡淡笑道:“不怪你,我与家主也着急想见这个孩子。”李媪如释重负的咽下口水,然后行了个稽首礼,双手撑着地,站起来离开。
室内没有人后,谢宝因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她端起漆碗,饮了些热汤,便又从案上重新拿了一卷竹简,拆开锦袋的时候,突然看到木牌上面的“著作局”三字,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甚是欣慰的一笑。郑戎出事之后,郑氏子弟都已经开始自危,虽然收敛很多,但是郑戎杀主还逃脱二十年,已经擢他之发也难以续他之罪,天子为了彰显帝王威望,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任用过郑氏里面的子弟,所以在九月份的时候,身为著作佐郎之一的林卫铆顺利擢升为从五品上的著作郎。听说裴爽在上个月也擢升为正七品的侍御史。至于娶妻,林勤代林勉所写的通婚书是八月份送去袁家的,袁家那边在大圣大慈不过三刻,家中女君要生产的消息就已经从西边屋舍传了出去。李媪赶来,玉藻陪在这位娘子的身边。谢宝因右手抓着凭几借力,紧咬着牙,手指随着疼痛的袭来而收拢用力,吐息也跟着急促,痛感减弱的时候,看着自己左手竟然还抓着玉藻的手,因为担心抓疼她,本来想要松开,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抽痛转瞬就来,齿间不可控的溢出叫喊声:“啊”腹中的痛感一抽一抽的袭来,自腿间流下的热流一下有,一下没有。她想应该是养水破了。玉藻跪坐在女子旁边,两只手死死握住女子那只柔软无骨的手,逼自己努力的镇定下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怕增添女子的恐惧。李媪看着这副情况,赶紧从外面进来,让这个侍女先出去看着烧水,然后亲自适逢在这位女君的身边:“女君不要害怕,稳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