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失望的是,两人接下来并没有再吵架,大概是因为把心事剖明了,倒比以前还亲密了一些。端午临近,温荣带了傅清宁来看马,到了马厩,他让马夫牵了一匹骏马出来,毛色火红,不带一根杂毛,唯有四足铁色生光,看上去就很威风雄壮。“这是高丽国进贡的火龙驹,本来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驹,也是千里追风,很不错的。”傅清宁道:“我的骑术又不怎么样,有了好马也是浪费,不如你把它给瑞月吧,她最喜欢马了。”牟瑞月正好和肖静彤从外面走进来,一听这话大喜,忙接口道:“好啊好啊,清宁说得很对嘛,她不要大哥你送我吧,好马也要遇上合适的主人嘛。”温荣没接她的话,只对傅清宁道:“你骑术不好,才更需要好马,这匹火龙驹性格温驯,又听话,很适合你,这里场地太小,跑不开,我们到郊外去,你可以试试它的脚力。”说着就让马僮把他的马匹和火龙驹牵到门口去。牟瑞月在一旁道:“跑马好啊,我也去。”话未说完,温荣瞪了她一眼,“你很闲吗?有空多学学管家,别总叫温泓替你打理。”牟瑞月焉了:“啊,知道了,我不打扰你们,你们去吧。”这时肖静彤怯生生地插嘴道:“表哥我可以选一匹吗?”温荣心情好人也大方,“选吧,看中哪匹就送你了。”他拉着傅清宁便走。牟瑞月捏起拳头向他后背挥了挥,正巧傅清宁回头瞧见了,向着她笑了一下,牟瑞月也回了她一个鬼脸。一旁肖静彤道:“傅姑娘和荣表哥很熟么?”“熟呀,她将来一定做我嫂子了。”“荣表哥不是还要守孝吗?这样一来,傅姑娘要等上很久了,她年纪也不小了。”“那就没法子了,她不等也不行吧,大哥对她看得那么紧,她想嫁别人也没有机会。”“可这门第上也差太远了吧。”“大哥不在意这个。”肖静彤接着又道:“这未嫁的姑娘成亲前就和人这么亲密,真的合适吗?不怕人说闲话?”牟瑞月看了她一眼,“静彤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你还学骑术吗?”肖静彤忙道:“学,我本来就是来学骑术的吗?”回到肖府,肖夫人见女儿绷着一张脸,便问:“怎么了彤儿,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肖静彤摇头道:“没有,只是看到一匹好马,偏偏有主了,心里觉得可惜。”肖夫人道:“所以说女孩子学什么骑马?不如多学些女红,将来还能派上用场。”肖静彤撒娇道:“人家都会我不会,要让人笑话的。”恰好肖逸在一旁,听到这话对她挤了挤眼,肖静彤也没有理睬。等肖夫人走后,他便笑嘻嘻地道:“妹妹,你是不是碰到钉子了,要不要哥哥助你一臂之力啊。”肖静彤瞅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我一卵同生,你的心思我会不知道吗?我也是好心想帮你嘛,你是我妹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得好听,你有什么条件?”肖逸凑近了些,“什么时候你帮我递个信给外祖母身边的红笺吧。”红笺是李氏身边的丫头,年仅十五岁,生得袅娜可人,肖逸掂念上不是一两日了,只是李氏管束甚严,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肖静彤哧笑一声,“吃在碗里瞧在锅里的,你玩了身边多少丫头了还不够,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做。”肖逸笑道:“妹妹,你再好好想想吧,你我合作,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吗?”暖风拂面,炎夏在渐渐临近。温荣和傅清宁沿着大道一路驰去。因为是端午左近,路上出来游玩的行人不少。其中一个头戴笠帽身着蓝衣的男子听到驰近的马蹄声停下了脚步,顺眼看了一下马背上的人,显然怔了一下。若是有人能透过笠帽看到他的脸,能看到一张年轻俊秀但扭曲的脸,充满了愤恨,如果他此刻手头有一把刀,如果他身怀绝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那仇人劈下。然而此刻他只能低垂着头,腋下夹着一张坻报,站在一边,象是一个极普通的过路人,眼看着那大道扬起尘灰,人马一齐远去了。待看不到那两骑的影子了,他才又慢慢地走了起来,他走得很慢,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出他的腿脚有些不灵便。眼看天己过午,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他站在一棵树下歇脚,顺手摘下笠帽,将额头一缕垂散的头发散掠到一边,又从腰间取下水囊,送到水边咕噜噜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