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抽完,林老头顺手又点燃了一支。
“行了,都干了一天的活,挺累的,咱们抓紧时间,长话短说。”
被他肃清之后,屋子里迎来了短暂的安静。
只见他摇了下两下手中的火柴杆,那一小团光亮就此不见。
“老二,我问你,果易的工作,你办得咋样了?”
“爸,上回我二哥回来,我就问过他了,他说……”
林老头一抬手,制止了林果易的话头,“让你二哥自己说。”
“哦。”林果易不吭声了。
林老头怔怔地看着林勤南,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脸上的表情显得尤显严肃。
“老二,你打算让果易去哪上班?”
“您想让果易去哪?”
林勤南同样严肃地反问了一句。
林老头一哼,“我想让他上哪就能上哪?”
林勤南么得表情,“能上哪,另说,先说说想上哪。”
这爷俩说上绕口令了。
其余人像在看戏,谁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聚在谁的脸上,左右来回晃头。
正事还没开始聊,一开口就先杠上了。
其实唐英明白林勤南的意思。
他是想先听听他爸的想法,然后才知道劲儿该往哪使,以及要使多大力气。
换成别人家,这也就是一问一答两句话的事。
可到了他们爷俩身上,沟通成本一下变得贼高不说,还各自都窝着一肚子的气。
果不其然。
林老头在吐出一口白烟之后,就拿他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
“那就让他进拖拉机厂吧。”
前一阵在山上,他听刘二埋汰的新姑爷说过,那个厂子挺好,不但工资高,进出还体面。
他小儿子要是能去那上班,那就连找对象的事也不用愁了。
“想都别想。”林勤南果断拒绝。
此话一出,林老头的脸,呱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林老太更是不问缘由,“你就是个不教子,让你给果易办个工作,前前后后总共跟你说了多少遍?好不容易答应了,结果一晃五个月过去,你自己说说,你办成啥了?你啥也没办成!我看你就是诚心不想给办……”
“你别说话,”林老头低声呵斥住老伴,转过头来又问林勤南,“为啥不让想?”
林春生半倚在炕头,也好奇,“是啊老二,咋就办不了啊?”
林勤南没理他哥,只是冷言冷语地反问他爸。
“他林果易是谁啊?厂长的儿子?还是什么技术人才?拖拉机制造厂,那是省重点大型国企,每一个工人都得在劳动局的花名册上登记,在省劳动厅备案,退一个,才能补一个。”
林老头哪懂这个。
按他想象,这事只要跟该厂或者该局的一把手打个招呼就行。
跟他有事找村长的性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