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明天我陪你回去看阿姨。】
他心头一震,目光在那两个字眼上停住。
阿肆。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刑肆靠坐在椅背,低头瞥了眼结痂的伤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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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
于夏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着这几天的事情。
前天晚上,刑肆在得知西安地震后的消息马上赶了过来,却在下飞机后,接到了一通远跨重洋的电话。
杜阿姨自杀了。
这几年,刑肆两兄弟一直在美国陪着她治疗,眼看病情有好转,杜芸主动走出病房,一开始会跟人交流,后来在某剧院的宣传单里看到了歌剧表演。
她像是想起什么,模糊的记忆渐渐恢复。
是啊,她为了邢文山,在自己最红的时候放弃了演艺事业,给他生孩子。
她曾经是那么热爱表演,为了能获得机会,她逢周末就穿梭在京城的各个剧组里,运气好的时候,能连续跑上一星期的龙套。
一开始导演只是让她扮演尸体,40度的高温,她和一群人躺在地上,身上被挤满污秽的颜料,为了逼真,有的导演甚至会用上猪血。
24岁那年,她终于崭露头角,在一部年代戏中扮演的女二,从一名被迫辍学的女学生,在乱世中摸爬滚打,成了一名裁缝店的老板娘,却依然坚持初心,最后为了保护机密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杜芸回忆着自己这一生,感到可悲又荒凉。
在一位外国男人的邀请下,她加入歌剧院的表演团,重新拾起对表演的热爱。
那一天,表演结束后,化妆室里走进一个女人。
是沈若琳。
两个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在那之后,杜芸依旧和往常一般,但精神开始恍惚,经常在排练的时候走神。
院长说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表演。
杜芸回了加州的别墅静养,身边有一干佣人守着。
可偏偏那天一位保姆失足落水,管家佣人纷纷冲上去救人,几乎是眨眼间,女人从阁楼一跃而下。
法医说,杜芸在跳楼的时候头朝下,是完全没有了生还的意愿。
或者说,她痛苦已久,只希望以死来解脱。
许际洲的话还没有停:“其实早在大一的时候,杜阿姨的情况就非常不好,长期绝食让她身体各项指标很低,那时候医生就说,再这样下去,她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年。”
人体的免疫力达到阈值的时候,即便是一场小小的感冒,也能要命。
其实于夏很早就猜到了,刑肆急着出国,是想陪着杜阿姨,走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所以当年分手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决然。
她不希望刑肆因为她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