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我们占着南面地带,朝廷定不会一直任由我们这般占下去,必然会像先前我们解决外族部落一样,重整军队解决我们。”赵勇又说。
“自然,但目前,他们还没那个心思,圣上与太后都不是一条心,各自掌握权力范围又相互提防忌惮,谈忠带的军队已然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配置,就算后续增加援兵把南面拿下来,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如此,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我给他们第三个选择,又会是怎样呢?”谈煊幽幽道。
赵勇显然是没听明白,只见他歪了歪头,问道:“第三个选择?”
“你还记得先前被房公公扣留的南巡官员吗,他们如今还被软禁在越城,择日,我们就把这些人放回去,让他们与圣上好好说道一下,南面该当如何管理最好。”谈煊边说边开始踱步。
“做平南王没什么意思,要做就做镇南王,这一片归我管,我不让外族部落入侵,我也可以保证不挑衅朝廷,如若他们不答应,那就来交手。”说完这句,谈煊也随即停下了脚步,看向赵勇,“你去把他们都审出来。”
“他们……”赵勇顿了顿,这才记起这茬,“南巡的官员和梁月如都还被关在秦大人安排的院子里,我去把他们的下落审出来。”
“嗯,然后把人都给我带过来,”谈煊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好好说话的。”
毕竟,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后,都只能勉强与谈煊手里的军队抗衡,可一旦出兵要争夺南面的主导权,那另一方必定伺机而动,趁机在朝中作乱,再加上南面这一带由于位置的特殊性,经常会受到外族邦国的挑衅,如此一来,就算朝廷出兵收回南面,其后管理的成本也非常高。
因此,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会是两边都不敢动,勉强维持一个平衡。
而谈煊正是吃准了这一点,主动跳出来把南面一带占领了,名义上依旧服从朝廷的调度和安排,实则在这里做真正的“镇南王”,不仅拥有高度地自主支配权力,还能完全脱离出圣上或太后的掌控。
如此交代下来,赵勇也明白过来,这才彻底领悟谈煊做如此大一盘棋的最终目的。
赵勇跟随谈煊多年,他对自家将军十分了解,如若说让谈煊放弃一切逃离京城、远走高飞,那是万万不可能,毕竟,一个在深宫里都没有被养废、还最后成为了平南之战的主帅,可见他的野心有多大,要谈煊完全放弃权力和地位,就如同要抽去他的筋骨一样残忍。
如今,这也是仅有的办法,让他既保住权力,也保住自己。
他要保全自己,他也要牢牢地把自己带起来的军队控在手里,绝不会让自己一无所有。
当然,他也会把他最在意、最牵挂的人留在身边。
或许这才是谈煊真正的样子,野心和狠厉的同时,又会对自己爱的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思及此,接下任务的赵勇忍不住多瞥了一眼谈煊身后的帘子,他与闻逆川也算出生入死过几次,交情不浅,于是,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闻公子……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后,谈煊明显反应了一瞬,原本锋利无情地眉眼里掺入了一丝担忧和心疼:“不太好,一直没醒过来,药也喂不下去,总是反呕出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勇感觉谈煊说起闻逆川的时候,连声音都变了,变得低沉又温柔。
赵勇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说道:“将军,听闻苗疆那边很多巫医,虽说方子同中原的看法不同,但或许,会有意外功效。”
“巫医?”谈煊抬眸看他。
“不错,我听云牧提过一嘴,”赵勇认真地回答道,“云牧说,他先前同闻公子一起去苗疆下埋伏的时候,就遇到不少苗疆的巫医。”
闻言,谈煊又摆了摆手,说道:“那边江湖骗子很多,而且,小川之于苗疆绝大多数的巫医,技艺在他们之上,又谈何让他们救小川呢?”
“闻公子的技艺确实已经是很高了,”赵勇轻叹一口气,又说,“如若说要找一个比闻公子更厉害的,那便只能找苗疆神女了。”
闻言,谈煊眼前闪过一丝光亮:“你先前说,秦大人知道神女的事,这个你审问得怎样了?”
梦魇
两人见到秦风的时候,他正被铁链锁在一个狭窄的床上。
听见上锁的铁门来了动静,下意识以为是赵勇,毕竟,这几天来审问的都是赵勇。
赵勇这人表面看起来剽悍,实际上做事十分规矩老实,几天接触下来,秦风也知道,这赵勇虽然总是不停对他放狠话,其实根本不敢真正伤他分毫,因而他如今面对赵勇的审问,也没那样惧怕了,甚至还有些懒散怠慢。
于是,秦风翻了个身,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谁料,眼睛刚刚撑开一条缝隙,就瞧见了赵勇身边那个黑衣少年,如同活阎王一般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
秦风怔愣片刻,意识到来者是何人的时候,麻溜地从木板床上爬起来,目光对上谈煊的时候,由一开始的散漫变得乖顺服从,生怕对方稍不满意就让他从此不好过。
“李大人……啊不,平南王,您怎么来了?”秦风嘿嘿笑了两声,决定主动向谈煊问候。
谈煊化名“李怀川”的事情秦风早就知道了,当时,他还十分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一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能够有如此魄力南巡、还专门去查账本的人,在朝中也屈指可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