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言差矣,”梁月如狡辩了起来,“本来那茶室就我一人,闻公子是之后才来的,恰巧碰到一起而已。”
“大人为何对我这样凶,我这一路陪着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却为边南的一个小平民,对月如发那么大的火,月如好委屈。”梁月如说道最后,抽泣了起来。
可这些动静传到谈煊的耳朵里,并没有让他觉得怜惜,只让他觉得烦躁,本来事情就多,请她回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应酬,谁知竟然还请了个“大麻烦”。
他真是气不打一处去。
可谈煊念在同行不易,到底还是压住了胸中的怒火,但语气却没有什么耐心了:“梁月如,越城是最后一站,再坚持一月半月就结束了,结束后我先前答应你的报酬都不会少,但如若出了什么差池,我也不会放过你,别的什么也不要乱想,先前我们是有过约定的,请你扮演你的角色,好自为之。”
这番话虽说是劝告,但听起来更像是警告,梁月如胸中的委屈再次翻涌了起来,原来她的倾慕谈煊早就看出来了,但他就是装作不知,或许是觉得麻烦,亦或许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思及此,梁月如更是心痛得难受,眼圈不自觉就红了,嘴唇微微颤抖,说道:“大人还不明白吗,月如对大人……”
“梁月如,”谈煊没给她机会说完,直接打断了她,“我要休息了,你也回你的房休息。”
两人虽然一前一后进了客房,但实际上并不住同一个房间,里头有一个通道,可以去另一个房间。
梁月如每日都是这般先跟着谈煊一起进门,然后再从通道回房,营造一种李大人和夫人住在一起的错觉。
梁月如闭了闭眼,她知道谈煊要生气了,她必须要离开。
离开前,谈煊没再看过她一眼,倒是自顾自地在倒腾一把折扇,打开又关上,如此反复。
穿帮
随着友邦节尾声的到来,越城的人越来越多,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和混乱充斥在湿热的空气里,让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都被躁动的气息所包围。
在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上,会看见大盛打扮的中原人,有手脚都佩戴铃铛的走起路来叮咚作响的苗疆人,也有穿着朴素背着包袱的苦行僧,还有头戴着布巾背着背篓的外邦人,探头过去一看,里头竟然钻出来一条蛇。
闻逆川走在路上只觉得新鲜,上辈子被困在闻府,被说南面的越城了,京城都没怎么逛过,如今终于有机会出来了,才发现着天底下奇特有意思的人和事多的是。
许是被困了太久,如今得以出来,他总有种报复性地要多看两眼的冲动。
自那日在客栈的茶室会面之后,闻逆川这几日就没再见过李大人了,倒是偶尔进出客栈的时候会碰到李夫人。
李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说话,见了他会主动打招呼,当然所谓的“打招呼”碍于身份悬殊,也不过是点点头。
有那么一两回,李夫人好似有什么话想对闻逆川说,可迟疑之后,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成。
又是一年初夏,友邦节到了最后一天,也是“赛花灯”的日子。
闻逆川本是不喜欢凑这些热闹的,奈何白玥实在聒噪,无奈之下,两人用材料做了两个花灯,形状是一大一小的两只兔子。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比赛而已,谁料,当闻逆川捧着自己那只大兔子灯去到河边的时候,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多。
分明白天的越城还没什么太多变化,怎么一到了晚上,好像全城的人都出来了,汇集在了越城河边,人们个个手捧花灯,远远望去,好似一条会蠕动的灯带。
但比起人,更新奇的还是花灯,也不知是越城人们本就热爱自由、富有想象,还是这儿临近边疆,混杂着不少外族人,闻逆川每经过一个人的身边,都毫不意外地被他们手中捧的花灯惊到。
正常点儿的是帆船、锦鲤之类的,可奇怪的却各有各的怪,有的捧着庞然大物,就像一个大水缸,还有地缠着一条如蟒蛇一般的灯带,也不知这比赛起来,到底是算头还是算尾。
他再一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大兔子,倒觉得平平无奇了。
比赛要等天完全黑了才开始。
众人先把花灯放到水面,看水的人负责把它们都赶到桥下,用一块很长的木条卡着,汇集在同一起跑线上,随着一声铜锣声响,那木条随即抽出,被卡在桥底下的花灯顺流而下,开始它们的角逐。
人堆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夹杂着嬉笑声混在一起,人群随着花灯往下漂移而不断向前挪动,人在这里头,根本无需走路,就会有人推着走。
“哇!开始啦!”白玥像一直脱兔,一下就窜到了人群的最前端,追着她在水面上的那只小兔子向前跑。
闻逆川自然没有她那么好精力,只得默默地跟在后头,而他那只花灯,就像一只“老兔子”,被身旁的几个花灯挤压着,稳稳地飘在中游的位置。
不一会儿,白玥就没了影儿,而闻逆川就同它在水中的那只花灯一样,被人群簇拥着。
不多时,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加快了脚步,连同他也被带得捉急了起来——
“前面有个拐弯!”
“没错,要小心花灯被转到小道去了。”
“大可不必担心,我的那么大,稳得很,绝对不会被冲到小道去。”
“……”
闻逆川边听着,视线也随着水流移动,果不其然,前面是一个往下的台阶,水流速度骤然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