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我的搭档帮过你,”银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可他还是没有完成任务,你不听他的。”
听闻,闻逆川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什么意思?”
“戚云贺,你认识吧,玉山上的那位大师,”银郞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他直视闻逆川,接着说道,“可惜你没能按照他说的做,你没有离开这里。”
“闻逆川,你这回一定要听我的,我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银郞又说。
解惑
“你说什么?”闻逆川其实是听清楚了,可满腔的疑惑,惹得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说,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银郞说着,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跟前,“如果你再不走,你的结局就会同之前一样。”
闻逆川想,银郞所说的“之前”大概就是上辈子吧,可这辈子他明明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还不惜替嫁到王府,谈煊如今又对他尤为上心,怎么还会同上辈子一样呢。
还没等他开口,银郞缓缓抬起脸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说话的语气比起忠告,更像是警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他能保护得了你吗,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闻逆川也深知他讲的人正是谈煊,闻言,他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此乃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解释的,”银郞略微停顿,看向我内存的时候,眸子里又多了一丝凌厉,“反倒是你,总是与他纠缠不清,你如此难得一次重来的机会,非要同这样一个戾气深重的人有联系吗?”
话已至此,闻逆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虽说那人命数该绝,可三番几次都化险为夷,由此可见,既定安排未尝不可扭转,反倒是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是将死之人,催促恐吓我必须离开,到底是何居心?又是谁派你来的?”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定神闲的银郞顿时眉头紧蹙,那股慢悠悠的劲儿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急躁,他怒斥了一句:“你怎能这样想!”
“那你可知为何你能有重来一次机会,为何无论怎样都要劝你逃跑……”银郞冷哼一声,又说,“你以为你平白无故就能起死回生吗?”
这个问题在闻逆川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困扰了他许久,可由于一直想不明白,渐渐地,他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再去纠结为何会有再一次机会了。
如今,这个问题竟然被银郞这样毫无防备地再次抛出,让他不由浑身一颤,好似这两年多以来的记忆,都犹如走马一般在脑子里一帧一帧闪过,最后,停在了某次他上玉山拜访戚云贺时,他身后的那幅水墨画上——
然而,画面一转,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闻逆川恍若到了梨花楼的拍卖会上,眼前是那个如同罗盘一样的宝箱,耳边传来老板的催促声“此乃神女之作,开箱即可取走名画”。
接着,下一帧画面,闻逆川打开了宝箱,从里头取出母亲的旷世神作,图卷展开,竟然是一幅水墨画。
是他记忆中,善用色彩的母亲鲜少会作的水墨画。
画卷里只有黑和白……然后,黑白两抹颜色交融又分开,如烟一般从画卷中飘出来,环绕了他一圈,又消散开来。
而也是在此刻,一股莫名的濒死感袭来,闻逆川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弱,连身体也越来越轻。
喘息之际,银郞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把人拉了回来。
闻逆川细细密密地喘着气,眼圈、耳根、脖子都红了一片,眼眶凝了些泪珠,一眨眼,全都沾到了睫毛上。
他红着眼,缓缓抬眸看向银郞,语气一改方才的傲慢,很轻地问他:“你、你和戚云贺是……画里的,不,是那幅画?”
银郞长叹了一口气,反问他道:“小川,你可还记得戚云贺门口扫地的那个小扫帚?”
“扫帚精?”闻逆川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记得,他不是早就气数已尽了吗。”
“不错,”银郞点点头,“我和戚云贺其实同那扫帚精一样,是苗疆神女留下来的,可以化形的东西。”
“母亲?!”闻逆川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之所以能有再一次的机会,也是神女所赐……苗疆术法源于一大巫师,而神女便是巫师的亲传弟子,假死术、化骨术、甚至让死物赋灵之术,都是大巫师所创,而后由神女继承改良。”银郞继续说道。
所谓大巫师,闻逆川是听说过他的,但也只是在一些很古老的典籍才有所提及,而且大巫师似乎并不想让大家追寻到他更多的线索,只留下了术法而未透露真实姓名。
因此,江湖中但凡懂些苗疆巫蛊之术的人,都会对“大巫师”的真实身份好奇万分。
可几百年过去了,关于大巫师的各种传闻只增不减,而真实性也越发让人怀疑。
过去,闻逆川知道母亲的术法十分高超,只有他想不到的,就没有母亲做不到的,可如今,他才知道,母亲竟然还是“大巫师”的亲传弟子。
银郞的话并没能打消闻逆川的疑虑,不减反增,他又接着追问道:“如此,她又是怎样让我起死回生的?”
“你母亲手中有大巫师亲传的法宝,但具体,我也并不很清楚……”银郞略微停顿,忽然,好像记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你并非‘起死回生’,你只是去到了一个在你‘死亡’这种可能性发生之前的空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