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责备的话,但谈煊的语气依旧很温柔,像哄着他一般。
闻逆川依旧没有动,不想喝那冲鼻苦涩的药是其中一个方面,更多的,是如今的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谈煊。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从那晚开始,就变得十分微妙。
谈煊见他不懂,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脸也跟着靠近了几分,用更加轻柔的语气,说道:“小川,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喝药都要人哄着么?”
此时,双目紧闭的闻逆川听到这句话,咬着后槽牙,在闻逆川的认知里,要么就像母亲那样温婉善良,有么就像闻迁那样阴险狡诈。
可谈煊似乎是第三种,这让闻逆川想不明白,谈煊是如何做到既狠戾又温柔的,既能对人存有极致耐心,又会一言不合就把他囚禁在这里。
一个人怎能如此割裂。
闻逆川迟迟没有反应,无疑会激怒谈煊,只见少年眼前闪过一丝不耐烦,方才那些温柔哄人的态度也逐渐收回,语气变得冰冷:“小川,你要再起来喝药,本王可要罚你了。”
“还是说,你是想让本王亲自喂你喝?”说着,谈煊没有半点儿商量的意思,侧身伸手,把那药端了过来。
他拿着汤勺搅拌了几下,勺子与碗壁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惹得闻逆川一下就睁开了眼。
谈煊随即露出了得逞的微笑,语气懒懒的,就像一个看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他说:“好些了吗,小川?”
闻逆川有些疲倦地垂了垂眼,缓缓抬起眼皮的时候,发现从这个角度望去,怎样也逃不过谈煊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又一次交错到了一起。
但一触即离,闻逆川别过了眼,自顾自地撑起沉重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药给我,”闻逆川坐好后向他伸手,“我自己会喝。”
“放在这里这么久了,你都不喝,药都放凉了,还骗我说你自己会喝。”谈煊端着药的手没有动。
“我本就会些医术,大人何必又专程请人来给我看。”闻逆川不咸不淡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垂下眼皮,没有看谈煊。
“医者不自医啊,那夜你的身体烫得厉害,我怎能任由你自愈,就不管你了。”谈煊说话的时候目光肆无忌惮地游弋在闻逆川的脸上。
发现对方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时,瞳仁透出一丝不悦,但他还是掩下去了。
闻逆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思忖片刻,向谈煊伸手,说道:“那大人把药给我吧,我喝完后,大人可否让我歇息?”
此话无非是想赶谈煊走,谈煊很快就听出来了。
霎时间,不悦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谈煊想着,事到如今,在闻逆川面前“装君子”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谈煊还是留了一丝耐心,轻声道:“这碗药已经凉了,我让下人给你再拿一碗新的。”
说完,谈煊端着药出去了。
一出门,在闻逆川看不见的地方,他随手把药搁到了一个侍者的手中,语气很淡:“换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