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纸糊灯笼。
“这个是”谈煊手顿在了空中。
过去的记忆袭来,好像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是他跟闻逆川过的第一个花灯节,他看见闻逆川的目光流连于街上的皮影戏,于是才买了这样一个受热会动的纸糊灯笼。
但一般这种灯笼都放不久,因为最外层的纸糊在多次受热后会塌陷,最后就成皱巴巴的一团。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团纸糊,在谈煊看来就是破烂,闻逆川却还一直留着。
可闻逆川看到的确实灯笼被扯坏的瞬间:“你、你弄坏我东西了!”
“小川,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你少管,”闻逆川被气得脸红,“这是我夫君送的,你弄坏了,你赔!”
谈煊不知道,那是闻逆川重生回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记忆
不知是不是闻逆川如今脑子没之前灵光了,连倔脾气也不藏着掖着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两人才没说几句话,闻逆川就已经让谈煊赔好几样东西了,但无一例外,都是些破烂。
可不知怎么的,谈煊把皱巴巴的纸糊灯笼捧在手里,心里却软成了一片。谈煊已经不记得当时送闻逆川灯笼时候的心境了,可那到底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能被闻逆川这样保留着,谈煊眼里的情绪一时间变得复杂。
“小川,这种灯笼本来用几次就会废的,而且你压在包袱的下面,都皱了。”谈煊垂了垂眼,再次抬眸的时候,对上的却是闻逆川异常坚定的眼神。
“你少管,”闻逆川不以为意,硬着脖子说道,“就是你扯坏的,你得赔给我,休想赖账。”
谈煊本来还想再多解释几句的,可转念一想,如今闻逆川还在养病,只能先把人哄着。
“好、好,给你买,赔你就是了,”谈煊语气放缓,就像哄孩童一般,又说,“这越城的商埠比京城更多、更全,回头等你身体好些了,给你买更好的灯笼。”
谈煊原本以为这样能哄住闻逆川,毕竟,在谈煊看来,如若有更好的东西,定是会答应的,谁料,闻逆川却一如反常地说道:“我就要这个,你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谈煊被他的话噎了噎,可当下,他也不好反驳闻逆川,因为他知道越是反驳,对方就越会起劲儿地同他作对。
“好,我给你找一模一样的,”谈煊柔声说道,“但你要答应我,这些天吧药都喝了,不许躲,也不许装睡。”
闻逆川见谈煊答应得这样干脆,还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在谈煊的脸上搜寻着蛛丝马迹,可到最后,他还是没看出端倪来,只好点头回应。
见闻逆川没有反驳,而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少见地乖巧,谈煊也很意外,惹得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闻逆川柔软的发梢。
闻逆川也没有像先前那样躲开,而是任由谈煊替自己顺了顺毛发,温顺得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
可闻逆川到底是病了,精神还是不好,没能折腾多久,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谈煊见状,也不主动找他说话了,而是哄着他躺回床榻上,正欲给他盖好被子的时候,下一秒,闻逆川的手又覆上来了,这还是他醒过来之后头一回主动牵谈煊的手。
他如此主动,谈煊受宠若惊颤了颤。其实,在这一段看似两人身份相差悬殊的关系里,谈煊反倒是更患得患失的那一个,过去,他怕闻逆川反感、排斥自己,后来他又怕闻逆川并非真心喜欢自己,而到当下,他又开始担心闻逆川忘了自己。
很快,回过神来的谈煊反过来牵住了他,柔声问道:“小川,怎么了?”
“你帮我把东西收好,”闻逆川看向那对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包袱,“别弄坏我的东西了。”
“好,帮你弄好,你先睡下吧。”谈煊说话的间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到。
看着闻逆川躺好后,谈煊坐在床榻边陪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听到身旁传来均匀呼吸声,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方才还在叉着腰要他赔钱的闻逆川已经睡过去了。
谈煊端详着闻逆川睡着的样子,眼皮严丝合缝,同他清醒的时候差别很大,睡着后的闻逆川没有一点攻击性,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给人一种温顺得可以随便“蹂躏”的感觉。
于是,他又忍不住把手伸入被褥里,但只是克制地握了握闻逆川的手。闻逆川在睡梦中回应了他,但并没有醒过来。
他固然想向闻逆川索取更多、做更亲密的事,可谈煊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当下不适合,也不会强迫闻逆川。
那日之后,闻逆川喝药果然积极了很多,虽然还是拧着一副苦涩的脸,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药灌下去了,也不会躺着躲避。
可没过几日,谈煊就从身边的侍者那里听闻,闻逆川又开始钻空子了,他竟然问他们讨要减量,一天少喝一碗,最后,这件事捅到了谈煊那里,闻逆川又再次装傻蒙混过去。
另一边,赵勇从房公公的住处搜到了不少关于“苗疆神女”的东西,但其中的换卷、书籍用的都是苗□□特的文字,他也看不懂,只好带回来交给谈煊了。
谈煊自然也是看不懂的,或者说,就目前他信赖的人当中,只有闻逆川是能够解读出来的,然而就目前闻逆川的情况,谈煊也不会贸然把东西呈递到的面前。
随着闻逆川的身体日渐好转,精神变好了,醒来的时间也变长了,但相比之前,还是略显呆滞,人和事也都还没能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