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边南李大人立马解释了起来:“哦、哦,大人,就这玉佩的归属问题,双方各执一词,其中发生了些口角,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很快就能定夺下来了。”
话语间,谈煊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那块玉佩上了,那是他的东西,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而后,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侧边,越发确认,那人就是闻逆川没错了。
人终于找到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谈煊大费周章地派人几乎要把南面一带搜寻了个遍,依旧杳无音信。
可这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当上的南巡大人职务,却意外撞见了他。
反观闻逆川,自从这个黑衣男子从屏障后出来之后,他的眼睛就像粘在他身上一般,未曾移动过半分。
他嘴唇微微颤抖,依旧不敢置信,这一年来,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谈煊已经离去、并要开始慢慢投入新的生活之时,他怎么就忽然出现了。
可方才那人却唤他“李大人”,这让闻逆川陷入了疑惑当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眉心微微蹙起。
谈煊站到了外头,边南的李大人自然不敢乱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好了,方才农民阿川也说了,给出了充分的证据,关键是道出了这玉佩里的檀香是属于老山香,而这类香料很名贵,几乎只有京城一带才有,边南师肯定买不到的,而这位公子也恰好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这些也都对得上……倒是天师门那边,来来去去都是同一套话术,所以,玉佩是谁的,已然很明了了。”
这番话边南的李大人说得战战兢兢的,仿佛不是他在审问人,而是他被人审问。
也对,毕竟,底下站着的一群人是边南势力很大、手眼通天的天师门,好巧不巧,今儿身旁还站了一个从朝廷来的南巡大官员。
思前想后,斟酌来斟酌去,定夺再定夺,那边南的李大人还是觉得朝廷那边万万不可得罪。
这回,天师门那边没照顾到,日后再多给些好处,倒也能说过去,毕竟他也是这一地的掌权人,可朝廷那大官,那身世、地位什么的,外头都有在传,指不定是圣上的什么人,要敢在他眼底下打马虎眼,那乌纱都要保不住了。
边南李大人说话期间,时不时瞟向身旁的人,只可惜谈煊是个不挂脸的人,量他怎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天师门那边怨声载道,甚是不满。
为首的林天师,更是放下狠话,说道:“李大人,我天师门在边南这么久了,帮助百姓,团结村民,你倒好,帮一个外来人,你可知道,你今日的定夺,日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老头仗着自己奶年岁已高,再加上天师门盘踞在边南已久,蛮狠霸道惯了,竟敢在审案子的大人面前,也放这样的狠话。
还没等李大人回话,他身旁的人,却抢先一步说了:“没想到在边南这里,还有比衙门更能办事的人,你说是吧,李大人?”
谈煊这番话无疑是在揶揄李大人办事不力,还纵容民间这样霸道的群体滋生。
混迹官场这么久,李大人自然是听懂了弦外之音,他一敲桌子,立马站了起来,指着那老头儿,就是一顿吼:“大胆!本官不管你是何人,在这儿都是一律平等的,而且这玉佩的主人早就明了,与其质疑本官,那本官劝你,不如盘问盘问门内的人,是否有人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这番话几乎是当缩头乌龟这么些年的李大人放过的最狠的话了,他有时也会忌惮天师门,觉得他们欺人太甚,可遭不住他们人多啊,每次都只能以偏袒他们收场。
如今,朝廷官员就站在身旁,他自然不能再摆出过去的模样。
至少在今日的案子,也得做到公正,才能有个交代。
这番话把林天师控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而后,只闻他冷哼了一声,一边点头,一边咬着牙说道:“成啊,成,你是大人,你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说完,他一挥手,撂下一句“我们走”后,乌压压一群人,跟在那老头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内堂。
林天师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闻逆川一眼,瞪着他说道:“年轻人,你好自为之!”
闻逆川自然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上辈子,比林天师还要恶的人他都见过了,作为神女的后代,他自然不会怵这么一个混子巫师。
这场闹剧的最后,玉佩终于回到了闻逆川的手中,他红着眼圈接回玉佩,心有余悸地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好在它回来了,好在它没有再混乱和争执中被损坏,不然,要是着玉佩碎了,他也该碎了。
闻逆川把玉佩往腰包里收纳好,再次抬眼的时候,发现那个跟谈煊长得很像的李大人已经离开了,好像还是边南的李大人一同陪着他走的。
顿时,闻逆川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很想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而且不仅仅是相貌,连说话的声音、做事的风格都很像。
仿佛那个传闻中“已故的平南王”又活过来了一样。
他快步离开了内堂,出门的时候还撞见了等在外头的白玥。
白玥一见他出来,就哭着扑了上去:“小川哥,你出来了,你没事吧?”
“自然没事。”闻逆川古怪地蹙了蹙眉,不知她为何如此情绪激动,“你哭什么?”
“你不知道,刚刚我在门口看,里头进去了好多人,我还听到了很多关于天师门的传闻,太可怕了,你这是惹到硬茬了,早知道我不该让你来的,玉佩丢了就丢了,可你不能因此把性命也丢了啊呜呜呜……”白玥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