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谈煊没再强吻他了,而是抬高了脸,在闻逆川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爱怎样叫就怎样叫吧。”
话音刚落,耳旁又传来了一声很轻的“怀玉”。
一床不大的被子,容纳了两具炽热的躯体,两人并肩而卧,看着屋顶陈旧的木板。
谈煊起身吹灭了床旁的蜡烛,又重新躺了回去,两人短暂的沉默后,黑暗中,谈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划破了宁静:“可是,小川啊……”
“嗯?”闻逆川依旧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被子,头也埋在里头,瓮里瓮气地应了一声。
昏暗宁静的环境,闻逆川的意识快要飘进梦里了,结果谈煊一句又把他拉了回来。
“外祖父和我娘才这么唤我,就连我爹也不曾喊怀玉,”谈煊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融在空气中的回响,“你喊了,可不许再变了。”
此刻的闻逆川有些困乏,迷糊之际,谈煊的话他听了一些,也略过了一些,他抬手搓了搓鼻尖,又重新把头埋回去,抿着唇没有应他。
许是当时的闻逆川没能理解到谈煊话中的含义,只当叫他的小名,比喊“大人”会顺口些。
谈煊等了他许久,还是没听到回应,于是轻轻唤了他一声:“小川?”
“嗯?”差一点儿就进入梦乡的闻逆川再次被吵醒。
“怎么不说话了?”谈煊问。
“我困了,”闻逆川的声音轻飘飘的略过谈煊的耳畔,又说,“睡觉吧,怀玉。”
听见身旁的人还是喊自己怀玉,谈煊心中掠过一丝雀跃,忍不住再次确认:“你叫我什么?”
结果,短暂的沉默后,听到的却是他不耐烦的一句:“不睡出去。”
谈煊:“……”
这下彻底安静了。
谈煊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接着窗外透进来的丝丝月光,看着闻逆川呼吸均匀,眼皮耷拉着,严丝合缝。
眼前是熟睡的苗疆少年,窗外圆月高悬,蝉鸣此起彼伏,可谈煊却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活的二十多年来,那具总是颠沛不安的躯体终于停下来,得以歇息片刻。
微屈的手指碰了碰苗疆少年的脸颊,许是有点痒,闻逆川闭着眼,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
若是时间能静止在此刻就好了,谈煊想,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人生也注定不会平静安宁。
清晨。
门外来了一阵凉风,拂过闻逆川那条爱踢被子的腿,把脚缩回被窝的同时,凉意也把他彻底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来垫背的那床被子已经被他睡得没了形状,酒醒了、也睡醒了的闻逆川才恍然意识到,昨夜他与谈煊同睡的那一床被子原来这么小。
怪不得他迷迷糊糊正欲睡着的时候,谈煊总在他耳边聒噪。
如今看来,被子被他占了大部分,谈煊只能勉强揪着一角暖暖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