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月跳起来狠狠拍了宋明泽的脑袋一下,两姐弟扭打作一团。
孟祈走下山,这二人的话都尽数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扯了一下嘴角,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山下的那棵歪脖子树周围的枯草已经被这马儿吃得干净,见到主人,马儿提起前蹄在地上不断摩擦,鼻间还喷出好几口热气。
孟祈解开拴马的绳子,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头,翻身上马,回了笙歌。
不过这一次,他不像从前那般泡了温泉之后感到身心舒畅,心里反而有了一个疙瘩,一个问题一直在他头脑中盘旋。
宋朝月,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走脑子里的那荒诞而离奇的想法。还不忘劝说自己,他是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看了又有何关系。
可下一瞬,他的一只手又翻到了自己的后背,那里有一条极为丑陋的疤痕。宋朝月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她,会不会觉得恶心?
这样的想法直到另一个事情的出现,才戛然而止。
他的那所谓的生身父亲,到了他府上。
看着对面的孟晋年,孟祈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孟舒安死后,孟晋年也老得越来越快,许久没见,孟祈发现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马上是舒安的忌日了,我想,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这是孟晋年对孟祈低头的方式,他说不出对不起,只能要这个儿子回家吃一顿饭,以缓解父子二人紧张的关系。
“殿下马上要举办登基大典,最近禁军很忙,我没有时间。”
这话叫孟晋年的头更低了,他说:“那你忙,记得有时间回家来吃顿饭。”
他站起来,却听孟祈在后面说:“我想,我往后都没什么时间。”
这话说得狠,孟晋年难忍心痛,蹒跚着走了出去。
看着孟晋年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孟祈从前想过许多次的畅快没有到来,反而心里有些发堵。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他有饭吃有衣穿,有了他,自己才能长大。可是,他这位父亲,却从未关心过他,他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亦从未过问他的生活,他就像个野孩子一般长大。
在国公府的每一天,他都在挣扎,小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孟晋年多跟他说两句话而感到高兴。
可是在他与孟舒安同时发着高热,他彻夜守着孟舒安而只是来看了自己一眼便走后,孟祈彻底心凉了。
他开始明白,血缘并不能平白生出爱来。
自此,孟祈便彻底意识到自己是一片孤舟,并无渡口让他停泊。他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无数的死亡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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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临找了司天监算日子,将登基之日定在正月十九,那日,是大吉。
为着褚临在明台殿登基一事,孟祈忙得不可开交。
不光是宫内,连着整个笙歌城都需得布防,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