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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柔意（第2页）

像是坚实光滑的高墙，底下有个深藏不露的狗洞，洞穴之外，是海风吹过岸边婆娑的树枝，是她推着哥哥在沙滩上观海吹风，是她向往的安稳无虞的小日子。

顾纯仍把一联药放回夹层里，又撇眼看到那个复古棕褐色牛皮笔记本，她拿出来看。

说实话，她已经好久没誊抄药膳了。

不是因为她懒，而是这个笔记本就是她打算送给周炼的分手礼物。

笔记的扉页是，‘周先生的养胃秘笈。’

在无人知晓无人翻看的最后一页是，‘愿你健康平安，不悔相爱一场，从此天涯路远，各自珍重。’

扉页与尾页的笔墨是一样的，都是烫金的笔珠留下的娟秀字迹，是她第一天和他在一起时就想好的分手信。

现在看来，有点讽刺，不过也不用急着扔掉，反正她和周炼的事，到底没有板上钉钉。

以前就听彤姐讲过，多少明星情妇戴了戒指，怀了孩子，听了承诺就飘飘然以为一只脚已经踏入豪门，殊不知另一只脚牵绊的东西更沉重。

率先进去的一只脚拴着公子哥儿一半的真心，另一只没进去的脚拖着门第的差距，还有公子哥们另一半的狠心儿。

真到临门一脚，多少名利场上的美人儿梦碎。

还好顾纯从未期待她进退得宜，她听他的，他有本事排除万难她就进一步做周夫人，他若办不到，自己退一步仍是海阔天空。

顾纯走路时略过放在角落里的深棕色玩偶泰迪熊，她蹲下身拾起，放在鼻尖嗅了嗅，上面有自己十六七岁时的口水味，是哥哥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缓缓拉开小熊背后的拉链，藏在白色棉花里的，是一张照片，哥哥的照片。

这么多年，她很少拿出来看，因为一看心就痛，就想哭。

她总觉得周炼像哥哥，初见时二十出头的他是像，眉眼脸型都像，只是哥哥右眼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泪痣，给他平添清冷的气质。现在再看哥哥19岁时俊朗的模样，反倒觉得29岁的周炼老练浑浊了些。

自从把哥哥送进疗养院后，顾纯就再没见过黎云纪。

黎云纪在她心中，永远是隽永干净的少年。

这样一对比，周炼身上关于哥哥的特质，已经在被她逐渐抽离，她彻底不把他当做替身。

黎云纪是黎云纪，周炼就是周炼。

顾纯将照片扔塞回小熊玩偶里，在次卧的卫生间冲了澡，轻巧地回房，他睡得沉稳，许是最近累到了，呼噜声在静谧的夜显得格外响亮。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在床沿，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真丝床铺中，静夜里有羽眠床垫缓缓压缩的声响。

周炼在睡梦里习惯的伸手摩挲，却摸了个空。

他惊吼，“人呢！”

顾纯三四分的睡意又被呛醒，她蹙眉翻身老实地钻到他怀里。

她身上的寒意让周炼猝然清醒，闻到她身上的清冷幽香，“洗澡去了？”

“嗯。”

“啊——”顾纯忽然腰间吃痛，是周炼猛然掐了自己一下。

“不听话，我的味道都被你洗掉了。”

顾纯没应声，心里暗骂，“你今天都没洗澡，又臭又浊！”

“睡吧，很晚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他在幽香软玉中继续安心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