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章安蕾,或者说是这个故事中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有着一种恐怖且扭曲的食欲。
商池察觉了一点,在代表小儿子的林庭深行动时间里的,他的任务是给壁炉填上“柴火”,壁炉是危险,也是祭品的贡献对象。在察觉到了这个副本和恶魔有关之后,他已经把那些“柴火”“食物”这些东西自动替换成了祭品,也就是说,林庭深代表的身份是“献祭者”。
但是章安蕾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意外被那个真正的母亲附身,在她的行动时间内,祭品的奉献对象是她,那些刀叉只不过是她存在的衍生,她是一个寄情与刀叉,沉迷于刀叉玩着妈妈和好孩子游戏的“被献祭者”,虽然“献祭者”其实也是她自己。
“妈妈!妈妈!”刀叉依然重复着那两个字,重复的尖锐声音让在一边的商池都听得烦躁起来。
章安蕾本来撕裂的嘴现在已经恢复了,她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得温柔和蔼起来,像一个一心一意对孩子付出的辛苦母亲,她安抚着那些根本没有思想的刀叉:“没关系,明天还会有吃的。”
随后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口。
但是窗口的位置空无一人,只留着一条小缝隙,寒风从缝隙间吹入。
之前这个窗户是开着的吗?有这个缝隙吗?
章安蕾慢慢走了过去,打开了窗,探头往外看去,她迟缓地左右摇摆着自己的头,但是她的视线不够好,就像是真正的蛇一样一样。
但是她没有离开,接着她本来就高出一段的肩膀突然开始扭曲高耸,最后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双黑色的翅膀,看起来有些小,像是新生出来的,但确实是一对翅膀的样子。
有着蛇一样的手和黑色翅膀的章安蕾柔声问道:“安迪?是你吗?不要怕,出来吧,妈妈会喂你吃饱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对自己刚才吃下去的东西意犹未尽。
然后她的翅膀开始扇动,比屋外的寒风更加狂暴的风从她的翅膀间扑出去,横扫地面的雪粒,将整个雪地掀飞了一层。
她在找那个躲在雪地里的人。
章安蕾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蛇类的竖瞳,只是浑浊的眼睛和半空的身躯让她看起来更接近一条腐烂的蛇。她的眼睛冷冷地扫过面前的雪地,但面前只有一片皑皑白雪,并没有人的踪影。
她沉默片刻,又柔声说道:“安迪,别玩啦,好孩子该吃饭了,快出来吧。”
没有人出来,章安蕾身后的翅膀已经缩回了她的背部,而她则将身体往前倾,匍匐着爬出了窗外,顺着床沿滑了下来,落在了雪地上。
低温让她的动作略显迟缓,她的腹部贴在地上,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时不时吐出变异分叉的细长舌头试图捕捉空气中残存的信息。
但是没有,她能感觉到这片雪地里已经没有了她要找的人。
要回去吗?
章安蕾再次吐出了蛇信,涎水从她的唇角滴落在雪地上。
旺盛的食欲冲昏了她的头脑,对鲜肉的渴望胜过了一切。她能确定那个人就在附近,只不过是藏起来了,没有提灯,那个人根本不敢走远,一旦走远离开屋子的庇护,他就会冻死在这雪夜中。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爬去,怀疑是那个人听见了动静所以提前离开躲到了另一边,所以她准备围着整个房子搜一圈。
她没有注意到,在漫天的风雪中,有一块稍显大的雪块正巧落在了她身后的位置,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但只不过是一块较大的雪而已,和旁边的雪没有区别,所以她没有回头。
同样的,从头到尾章安蕾都没有抬头去看向上方,不然她就会看到,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位置,商池正踩在突出的窗框上,手抓着二楼的窗框,不上不下地吊在哪里,刚才就是他鞋底粘上的雪块摇摇欲坠了半天,最后在章安蕾离开的刹那掉在了地上,发出了那声动静。
就算长了翅膀,习惯了匍匐于地面的蛇也不会想起来去抬头看向自己的上方。
商池察觉到章安蕾旺盛的食欲之后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和之前那样轻易甩脱她,所以才选择了冒险藏在半空中,这个举动救了他一命,不然他现在就被发现了。
确认章安蕾走远了之后,商池才笨拙地翻进了窗中,他动作很小心,直到翻进去也没有让逐渐远去的章安蕾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因为在屋外待了许久,不是躲在雪地里,就是扒着窗户被冷风吹,商池的体表温度已经和他苍白的脸色一样接近死人了。但好在屋内因为燃烧的壁炉而升高的室温让他终于暖和了点,但这暖和只让已经冻到麻木的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更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之处了。
他已经开始觉得这具身体除了大只一点,根本不如人偶的身躯好用,冷风一吹雪水一灌就让他几乎没了命。
商池没有耽搁太长时间,章安蕾随时可能会察觉不对掉头回来,他抖着手打开了柜子,找到了被章安蕾放在柜子的那套银质刀叉。
柜子一打开,被放在里面的刀叉又开始疯狂喊妈,喊到商池都觉得自己精神污染。
他忍着头痛,快速看过那些刀叉的模样,但不是所有的刀叉都有着人影,一共只三个有人影的刀叉。而所谓的人影也只是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只能从短发和没有曲线的身体猜测他们都是男性,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显看起来都是成年人的外表。
商池本来猜测出现在这个刀叉中的影子,应该是这一家除了母亲之外的剩下三个人,也就是父亲和两个儿子,数量也正好对得上,但看刀叉里的人影却推翻了他的想法,从林庭深的那个房间就可以知道小儿子安迪肯定是个幼童,不会是人影中的成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