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池放下了手,检查了自己身上的物品,之前找到的那串钥匙还在,但多了一个东西。
他没有把那个物品拿出来看,只是摩挲着这件物品的形状,然后立刻判断出这个到底是什么——工作牌,在之前岳洪口中被作为祭品的一部分放进木盒内的工作牌。
商池不动声色地抽手,去打量着自己的队友,其他几个游戏者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人注意周围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至少要少上一个,毕竟这个副本已经进入尾声,差不多也到了清场的时候了,没想到最后游戏者却都在这里。这样看来,这个副本并不会直接杀死他们,几个游戏者看起来身上都完好无损:孙亦春在啃着自己的手指,阮菱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背后,侯泽则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处。
虽然游戏者一个个行为怪异,但是所有人看起来,至少是在商池看起来都还是正常的,包括之前一半变成了泥的侯泽。
捂着自己脖子的侯泽注意到了商池的目光,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都紧缩了下,但他的眼神却仍然是阴沉的。如果给他个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杀死商池,从这点来看,侯泽还是本人没错。
“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那个房间?”商池对侯泽说道,他进入那个房间是用了那把钥匙,侯泽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从那个摄像机来看,侯泽应该是一直都在那个房间。但是商池确定自己在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里面没有别人。
商池说完,就将目光投向那个相机,那个“祝”字还在相机的一侧,说明这就是祝风清的那个相机。相机这样看起来很普通,但商池还记得那些村民是怎么一个个从相机中走出来的,最后又被水吞没。
这个相机的线索还是祝风清指给商他的,但是最后商池还是没有能够从相机这边得到什么足够的线索,除了从相机里面走出来的村民。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情况,不管发现了多少线索,一旦深入就会发现这些线索只是陷阱。找上半天,最后除了崩溃的精神什么也得不到。
不,不一定是完全没有线索。
商池回忆着自己在相机中看到的画面,一个人带着摄像机在路上走着,然后走到了祠堂前面,村民也都围在祠堂边上,接着那些村民一个个靠近摄像机。再接着,侯泽又出现在了房间内。村民是通过摄像机来到房间的,侯泽是不是也是这么进来的?而且既然是直播,当时扛着摄像机的会是谁?
或许,侯泽能给他一个答案。
“你到底在那个摄像机里看到了什么?”商池再次问道。
但侯泽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嘲讽地笑着。而阮菱和孙亦春都只重复着原先的动作,甚至懒得将视线投过来。
商池耐心地等了几秒,终于确认自己的队友似乎都不能继续进行副本了。他想了下,拿出了那把瑞士军刀,这把小刀在整个副本中唯一的作用就是来威胁队友了。
侯泽看到那把刀倒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炽热:“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完成这个副本!但是你要和我合作。”
孙亦春却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身体都因为这阵大笑而颤抖着。她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不断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副本根本不可能完成。”
其他的几个游戏者,包括之前没理会的阮菱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孙亦春身上,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副本,不,这个游戏,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活下去而设计的。”孙亦春大笑着说着,一边说着还一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被她自己撕扯出伤口,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越流越多,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只有在多人副本之后才有短暂的和其他游戏者交流的时间,不然就只有不间断地能把人逼疯的副本,就算副本结束之后能够得到几天休息的时间,那孤独的感觉也会让人疯狂。”她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了,喉咙甚至出现了吞咽的动作。其他的游戏者都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但没人想知道她到底在吃点什么。孙亦春的表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声音沉闷地说道,“这个游戏根本不存在出去的可能性,只是想要杀死我们。”
孙亦春将自己的手从口中拿出来,她的手指已经被她自己撕咬到露出白骨,只有一些被嚼烂的肉还挂在上面。她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完全的轻松感,就算吃了“药”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轻松了。她早就该意识到了,她根本逃不了的。
此刻孙亦春根本不想去思考怎么完成副本,也不想关注队友脸上的表情,她只是近乎自言自语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而当你离开副本休息在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你可以得到一切……我是说,一切。一开始我只是睡不着,所以要了安眠药……那个系统给我了,它是真的能给出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只要那东西真实存在。但是还不够,就算吃了药能够睡着,醒来之后还是只有无尽的恐惧,我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无处不在……所以我要了镇定剂,它又给我了,但是还不够,越来越不够,我根本没有办法撑到下一个副本。所以……我要了止痛药,剂量更大的,效果更好的,可以让我彻底平静下来的……”
游戏者都已经明白了。
孙亦春兀自发笑着,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液,看起来就是个疯子,但她的眼神却是冷静的:“什么都能得到的系统,简直就像神明一样,其实那些就是神吧,我们根本就只是被祂们观察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