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按着脸退后两步,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狰狞的血渍沿着他白皙的唇角落到胸前,染得胸口的衣衫斑斑点点。
木歌追上两步,打算秉持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继续下手,可an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忽然向后跃了一大步。这一步的步幅又飘又远,夸张到有四米多长,与其说是退不如说是向后腾跃的。同一时间an背后的翅膀悄然张开,在原本不宽的通道里扑腾了几次。
木歌看得呆住了。他原以为an的翅膀只是个摆设,可怎么能带着他飞起来?
an一跃之后忽然满意地笑了起来,碧绿的眼眸再一次锁定了木歌。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得不到的东西。”
木歌从来没有妄想过取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爱情和生命。他一直觉得,人应该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去恋爱,然后和老伴以一种和谐安详的状态告别这个世界。翅膀原本就是亚当的东西,那不属于人类,更不属于an。
逆天改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相信,木歌就是其中之一。an装上的翅膀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是本人并不觉得违反自然会得到什么惩戒。
“我不想得到,也不愿得到。如果人类的满足和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我宁可死了。”木歌语气淡淡的,一想到亚当窝在他怀里的模样,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
“虚伪。”an嘲笑道:“人都是利己的,你以为在这儿放些长篇大论他就会喜欢你?非他同类,你以为他会接受你?”
木歌用一种冷淡的、怜悯的表情看着他。
“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用嘴说的。人类本就不可能长生,你我都一样。”木歌的目光黯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为什么还活着呢?”an的翅膀忽然动了起来,在狭窄的通道搅起了一阵风。
木歌觉着眼睛一花,an已经到了跟前。他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将双臂护在胸前,希望能挡住an。
an攻击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胸口。
他看不惯的是木歌的脸。那张游刃有余的、帅得近乎完美的脸,也是亚当唯一选中的男性脸。an的五指一收一放,木歌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痕迹,紧致平滑的皮肤被割裂开,伤口从耳垂下方延伸到了脸颊正中。
木歌感觉到脸上有暖呼呼的东西流了出来。他不用摸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an让他破相了。凭借着这张脸,他在很多场合得到优待,自然十分重视。包括现在他能站在虹桥,让亚当再次选择他。
木歌的愤怒在瞬间爆发,长腿从正前方踹出,袭向an的膝盖。从前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术的他收放腿的动作已经十分迅捷,可这一脚依旧没有跟上an躲避的速度,踹空了。
整个回廊里只有an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
木歌控制着自己从暴怒中冷静下来。
an能在他手中这么灵敏的躲避,几乎靠的就是背后的一双翅膀。从他用钢结构固定来看,这双翅膀在他背上并没有想象的牢固。
亚当尚且不能几天从断翅的伤害中完全恢复,换做an,伤口的恢复一定更缓慢。他虽然能够勉强使用那双翅膀,但不能像鸟一样自由,现在可能只是个半成品。
既然是半成品,就有半成品的弱点。木歌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顾不上肩上的伤,主动冲向了an。原本身姿矫健的他,骤然发难的时候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这一扑依旧没有摸到an半片衣角,an扇了扇翅膀退到了月馆入口的大厅里,面带讥诮地哼了一声。木歌没有理会,依旧笔直地冲向他。an恼怒道:“神经病,你以为你能碰到我?”
木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停下的脚步又动了起来。
an虽然让他受了伤,但那胜在突袭速度,并不致命。要是放开了打,木歌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取胜。这其实已经够了。an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在段时间装上翅膀,也打不过一个有格斗经验的人。
an被木歌莽撞而机械的乱冲搞得心烦意乱,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躲避。木歌的动作在两人猫捉老鼠一样的你追我逃中并没有减慢,反而是他感觉力不从心。
“啪。”一个细微的滴水声在两人对峙的间隙传出,木歌的眼扫向地面,看到了地面上稀疏的血点。an的情况和他想象的一样,翅膀的伤口没有愈合,在频繁和急促的使用下,伤口裂开了。
木歌这时才笑了起来:“我没碰到你,你怎么不行了?”
an脸色苍白,后背的伤口让他分神,但又不得不在木歌面前找回场子:“和你比起来,这算什么。”
木歌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自己的伤流得比他更多,但是他有一个感觉,an会比他先倒下。他此时懒得跟an闲扯,只想赶回夜馆去。可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亚当说呢。
他没有想要an的命,可an要他的命就另当别论。他无从猜测月馆的动机,也不知道花姐要留下两个恋人的目的。他以后会不会被当做另一个实验品?
突地外边漆黑的夜空被一道光点亮,接着一道惊雷落下。木歌耳朵被震得发懵,眼见着大厅的灯连着闪了几下,灭了。
他只记得闪电前an的位置,刚好在他的左前方。木歌此刻只觉得天不助他,an在月馆的时间比他长,也一定比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为什么要跟an分个你死我活?
an朝他发疯,他有什么理由要陪他一起疯。
脑袋一下子想通的木歌,琢磨着要先溜。他答应帮恩唯拿资料,可没答应赔上自己的小命。实在不行,他可以多哄一下亚当,说不定啥都跟他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