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勾起唇角,心满意足!
低低浅吟在窗边响起,与蝉鸣秋虫合奏一曲,直至夜阑人静,只月卧窗轩作听众。
好不容易得了安生,魏景行却睡得不大安稳。
往事如烟,一幕幕闪现,最后画面定格在船头桅杆。
晴天碧洗,不见一丝云彩,高耸的桅杆摇摇晃晃,虽距离很远很远,远到船家的旗子只剩一个黑点,他却听到旗子烈烈作响。
“若有来生定报此仇!”
落水之际,他脑海只这一道声音。
明明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肉寝皮,从跃船而下直至失去意识前,却从未想起过徐钰的脸。
原来,恨到深处是永远不再相见!
魏景行从被子中探出手搭在眼睛上,唇角似弯非弯透漏着他心里的苦楚。
他想起来了。
江水携裹他翻滚撞击,彻底失去意识前,望着浑浊湍急的水流,他无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不复见。
那个人,他爱过,恨过,最终选择彻底遗忘。
可惜,天意弄人,他不仅没忘记,反而恨得更深。
只是,这份恨意却在新生岁月长河中,随风逝去。
皆因,那人是徐钰,却也非徐钰!
原本,他是打算彻底放手,毕竟老鬼为人不错,他也不会将别人的过错算在他头上,可若是如此,余生,他大概也不会再遇到钟情之人!
就像爹爹所言,错过,真的不后悔吗?
他后悔了,只是这一次,换他负人。
右手搭在腹部,魏景行轻轻抚摸。
人生不能如愿之事,十之八九,多得一生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若要再强求,说不得物极必反!
正式成亲,徐钰觉得,他的人生感达到巅峰。
三朝回门后,魏景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徐钰失笑,“现在得重新签。”
此卖身契已经失效,得新签一份终生有效的。
魏景行瞪他一眼,道:“父亲要去衙门立婚书,这个没用。”
婚书什么的,徐钰只听着就觉心里美滋滋,那可是权威认证的“终生卖身契”,谁来都不好使,日后再有人强逼他“坐享齐人之福”,他就将婚书甩在对方脸上。
不过已经九月下旬,他得收拾行李出发去长安,望着喜庆的屋子,徐钰心生不舍。
魏景行观他神色,笑道:“怎的,不高兴父亲去衙门立婚书?”
“怎么可能,我是舍不得你。”徐钰挨过去,搂住人窝在肩膀上喃喃,“你真的不能陪我去长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