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尤道成朝床榻望去,隐隐绰绰能看见那个孩子的身影。
他早就已经过了喜形于色的年纪了,甚至面对生死也能从容待之,可当他从密室中走出来,看到秦牧怀中的白云飞,整个人却也如遭雷击,怔怔地呆在原地。
好似故人来。
十八年了,尤道成那一瞬间以为紫鸢真的回来了,没有被岁月侵蚀,一如记忆里美好的模样,但是下一刻尤道成就清醒了过来。
她这不是紫鸢。
紫鸢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带着令人眷恋的温暖,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清冷出尘的模样,好像站在云端之上的仙人,哪有半分紫鸢的影子。
与其说她像紫鸢,不如说她像紫鸢的孪生妹妹,木茯苓。
屋外吹来一阵风,尤道成回过神来,他现在刚刚清醒,身子还很虚弱,于是忍不住轻轻低咳两声。
尤瑶迦见状立刻给他爹倒水,尤之陵强忍着满心悲愤,转身前去关牢窗户。
闭上窗户的一瞬间,屋外雨后的水汽统统被隔绝在外,屋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秦牧本就心头压着火,这尤家三人还在他面前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秦牧也不知是想起了他自己还是在为白云飞抱不平,直接骂道:“吹点风死不了,要不是她你连风都吹不上。”
秦牧说完还不解气,只停顿了一息,接着噼里啪啦骂,“现在你阖家团圆,她生死未卜,你们好意思吗?”
若只是单纯地因为救人,秦牧就算心里有火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秦牧想到白云飞本来可以拥有富贵的家族,可以像尤瑶迦和尤之陵一样衣食无忧没心没肺的长大,但却一出生就流落在外,没有父母,没有同龄人,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妪陪在身边,甚至每天都得为钱财而发愁。
他替白云飞觉得不公。
尤道成被秦牧骂得抬不起头来,他确实有愧于死去的紫鸢和茯苓,但是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尤道成今日就是为了说明此事。
秦牧骂完还是觉得心气不顺,他长吐一口浊气,一转眼看见尤道成那副模样,秦牧又感觉好像他在欺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他更生气了。
眼见秦牧气压越来越低,屋内好像结了一层冰,尤瑶迦瑟瑟发抖,她直接也在桌前坐下,伸出双手搭在尤道成的衣袖上,“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云飞会流落在外?还有茯苓姨和我娘,她们又为什么会死?”
尤瑶迦问出了秦牧最想知道的事情。
其实不止是秦牧,有些事情埋在尤瑶迦心里也已经很多年了。
十八年前尤家——
“茯苓,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