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头发凌乱得好似一团杂草,大半都低垂着遮住了她的面容,可她却仿佛浑然未觉自己正站立在冰冷的雪地上。她缓缓站起身来,伸手随意地撩拨了一下那杂乱的头发,我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田飞。
但田飞的脸上没有丝毫因站在雪地而产生的表情变化,她就那样呆呆地立着,和我一样赤裸着双脚。我满心都是疑惑,眉头紧紧皱起,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么薄的雪层,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躺在这里的?而且她为何看起来对此毫无知觉?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时田飞已经开始向前迈步,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不经意地随意一瞥,随后目光便定格在了我的身上,接着惊喜地喊道:“呀,皖琴,你也在这里?”
我一脸茫然,机械地点了点头。
田飞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快速朝我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走吧。”
我心里猛地一惊,清楚这是一场梦,也深知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肯定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一定是这样。可我却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根本无法自主,竟然真的就跟她手牵着手向前走去。
我们离开了操场,一路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行进。
我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很想开口问问她,这深更半夜的去图书馆究竟要做什么。但我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而且田飞拉着我的手感觉十分怪异,那手就像是几根干枯且又冰凉的柴火棍子,我完全感觉不到一点肉感,只觉得硌手得厉害。
四周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清楚路况,自然也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尽管心里清楚这是在梦里,可脑海中始终有一个想要逃跑的念头。所以当我们走上图书馆那冗长且陡峭的楼梯时,我瞅准机会一下子挣脱了田飞的手。
“跑不掉的。”就在我挣脱她手指的瞬间,田飞猛地转过头来,在白雪反射出的那一点点微弱光芒里,我只看到她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清五官。我心里再次一惊,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拼命跑,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于是我的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一下子向前倾倒,朝着楼梯下滚去。
奇怪的是,在滚落的过程中,除了感受到周身刺骨的冰冷之外,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疼痛。一直到身体终于停止了滚动,我心里想着这个可怕的梦应该结束了吧,缓缓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图书馆里。
图书馆里亮着几盏复古水晶灯,周围一片沉静。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缠绵的轻哼:“唔……”
我原本正站在一排书架旁边,听到这声音后,惊慌失措地急忙藏身到书架后面。
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出现,倒是那哼哼声再度时高时低地响了起来。
由于这声音,我根本无法辨别发出声音的人是谁。但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远处书架尽头的横墙上,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不停地扭动着,起起伏伏。
我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最后蓦地一下子吓得停住了脚步。原来就在书架尽头横着的地板上,有两个人正紧紧地叠在一起。
可怕的是,上面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虽然能看出是人形,但很明显不是正常的人类。下面的是田飞,田飞雪白的手臂紧紧缠在那个人的脖子上,两人黑白色的身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令人胆寒的视觉效果。
田飞咬着嘴唇,脸上一片通红,娇嗔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喃喃说道:“我要死了……”
而那个黑影身材健壮,正用力地动作着。我惊恐万分,急忙向后退。同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是梦,难道这个黑影就是让田飞怀孕的人?可这个黑影为什么和先前我和光头强怀疑的校医不一样。那个校医可没有这么高大的身材,也不是以这样的形态出现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田飞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吓得我急忙蹲到另一排书架后面。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她有任何动静,却突然感觉自己的下巴有凉凉的东西在蹭着。
低头一看,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绕上来一只黑乎乎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