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之所以不与顾大嫂同行,一则是男女不便,二则是自己在回山东之前,要先回到京中与吴用等人交换消息。朱富向来不喜张扬,此行便只自己将雷横骨灰装在坛子里带在身上,骑了匹快马,往东京城而来。这日走了一整天,已经是黄昏时候,眼见着距离京城尚余下百余里,朱富便着急寻个宿头。走出很远,总算是在一个小村中寻觅了个客栈。朱富刚一进去,店小二忙不迭迎接,朱富吩咐小二将马匹牵到后院刷洗一下,自己在前堂吃些饭食,便要休息。朱富方才落座,眼光一扫,就看见客店的东南角有三个人,俱是江湖中人打扮,其中一人怀中抱剑,三人正在交头接耳。朱富因有任务在身,也不愿节外生枝,便不去搭讪,只催促小二上酒肉。不一刻,小二端着盘肉并些时鲜,朱富叫道:“且快快斟酒来。”小二应了一声,却跑到门口将门掩上,随后转身笑道:“几位客官都是过夜的,现在天已经黑了,小的先将门关了,免得巡夜的保长聒噪,客官吃喝完,便在后院客房歇息。”说完又一路小跑,回到后院,少顷,抱着两坛子酒来,先是将一坛酒放在朱富桌子上,叫一声“慢用”随后又将另一坛给了那一桌客人。朱富本就渴了,见是酒来,便自斟了一大碗,刚把酒碗递到唇边,便觉不对。只因这酒的味道闻着便是不对,朱富鼻头一动,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酒的味道中有一种自己熟悉的感觉。朱富微笑着,眯了眯眼睛,心中道:“当真熟悉的味道,从前哥哥朱贵经营黑店,便是用得此物谋财,这店中的鸟人定然是看上了自己的快马,才要谋财害命。”想到这,朱富冷笑一下,心中道:“今日便是遇到了此道中的后生了!”随后对着小二一笑,道:“店家何不与我同饮?”小二陪笑道:“客官莫说小,小的怎能喝客官的酒?”朱富道:“相逢便是缘分,今日我独自一人,小二哥且来我这里陪我饮上三碗。”小二不从,朱富便起身强拉小二坐下,端着碗就要强行灌酒。小二没有他力大,被他强行把整碗酒灌到嘴里。这时,那三人也放下筷子,向这边看来。只见这小二被灌完酒,便要起身离开,朱富一把扯住,口中道:“好汉子,一碗酒怎够,且吃个痛快!”那小二挣脱不得,两人拉扯一会儿,小二便头昏脑胀,一头栽倒。朱富一掌将酒坛子拍碎,喝到:“黄口小儿,也敢骗爷爷!”话音未落,从后堂转出四五个后生,俱拿着朴刀,其中有个带头的老者,道:“哪条路上的兄弟,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朱富仍然是笑容满面,只是将身上短刃掣出,道:“此地距离天子脚下不足百里之地,汝等安敢行此事!”有一个后生拿着朴刀一指道:“你莫管闲事!”老者摆摆手:“好汉,今日被你点破,我也不气恼,观你也是江湖中人,不如到后堂一叙?”朱富哈哈大笑,“爷爷乃是当朝的命官,安能与你等草寇一叙!”说罢便要上前放对。但就在一瞬间,一个身影猛然扑过来,朱富还来不及反应,那老者便喉头一凉,仰面栽倒。脸上还挂着刚才的表情。后面的后生俱是一惊,还不及反应,便被这人一剑一个,当场斩杀。朱富不禁赞道:“好武艺。”随后将手中短刃紧紧握了握。那人将剑上的血轻轻吹落,一柄金剑又变得灿灿发光。随后道:“你是官面上的?”朱富眯了眯眼睛,道:“适才不过相戏耳,壮个胆而已。”那人一笑,道:“如今我等杀了人,实在应该速速离开是非之地。”朱富道:“甚是,既然如此,那便山水有相逢”“且慢,兄台果真不是这做官的。”朱富悄悄将刀尖抬起来,脸上仍然笑着,道:“莫要说笑,我只是过路客商。”那人却将剑尖一指朱富边上椅子上的骨灰坛子。“带着汉将军的骨灰的客商么!”朱富一个激灵,心中叫道:“村才!我怎的如此托大,只将雷横兄弟的骨灰当作伴当,连探子上的雕字儿也不曾遮挡一下。”还不及朱富说话,那人道:“你可知这个叫雷横的,是谁杀的么?”“是你。”朱富咬牙切齿。他也看出来者是谁。虽然前些日子的刺杀,朱富并不在场,但他是校事曹的负责人员。自然对李助听说过,也有他的画像。方才动手时候,朱富便认了出来。李助哈哈一笑,“你先出手吧!”朱富却也哈哈大笑:“我只是个跑腿的低级军官,安能与你这剑圣相比!”话音未落,朱富猛然向前,短刀寒光一闪,直奔李助胸口。朱富知道,如若是自己装作是个跑腿的下人,做懦夫状求饶,没准这李助会放过自己。,!但是,这种事儿,他当着雷横兄弟的面,做不出来,因此只能做殊死一搏。李助一笑,侧身闪过,几个照面后,金剑一挥,将短刀打落,随后闪身到朱富背后,用剑柄在朱富后脑一磕,朱富当即昏了过去。李助让人将他捆了,随后便带人离去。等朱富再醒过来,已经是在一个屋子里,只觉得头昏脑胀,朱富努力动了动,发现身上已经没了绳索。在怀里一摸,自己的官凭和校事曹腰牌早已不见。朱富皱了皱眉,又摸索半天,大致知道自己被扣押在一处地下室内。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候,头顶上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大汉进来。手中还提着一篮子饭。那人见到朱富醒了,也不意外,口中自言自语道:“爷爷我本来杀的痛快,却被带着来到这汴梁城,本来想着看看这鸟京城什么样子,偏偏不让我出门,倒叫我在这里看着这个腌臜东西!若是宋大哥带我来,定然会叫我好好逛逛这大城!”说着,将饭往地上一丢,道:“你这鸟人,快些吃饭,等会儿戴宗哥哥要审你!”朱富木然不动,这人猛地过来,一巴掌扇在朱富脸上,朱富一个趔趄,那人道:“你这狗男女,听不得人话么!”朱富有心冲突,随后转念一想,挤出一个笑容:“好性急的人。”“别管爷爷姓什么!快些吃饭,也别死了,要不爷爷交不了差!”朱富继续陪笑道:“好汉当真心直口快,不知好汉姓名。”那人揪过来朱富,道:“爷爷的名字也是你这矬胖子打听得?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旋风李逵的便是!”朱富马上抱拳道:“久仰久仰!小的早就听过李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英雄了得!”李逵撇嘴道:“算你小子识货。你且说说,你听过我什么?”朱富一愣,当即道:“小的早听汉军中的将军们说过,那方腊手下有个黑旋风,临阵勇猛无比,两把板斧无人可敌,汉军中的将军们都怕遇到李逵大将军哩!”李逵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想不到爷爷的大名,你们汉军也怕!”“就是就是,小的还听说,黑旋风最是讲义气,当真是天下第一义薄云天的好汉子!更是天下武艺第一的大英雄!”没想到李逵却板起脸来:“傻鸟不知深浅,爷爷是天下第二义气的汉子,武艺是天下第二的英雄!”朱富一愣。李逵道:“天下最讲义气的是我那宋江哥哥,武艺最好的是我那武二哥!”就在朱富还想奉承时候,门外有人喊:“你这黑厮,怎的在这胡言乱语!喂给他些饭食,再带来,我要审问!”:()玄德至水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