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来得及说完这么一句,讲台上的试卷分发已经叫到了虞叶好,这次没有停顿,只有很公事公办的一句:“虞叶好,79分。”虞叶好宛如当头被一记重锤,愣在原地,连接卷子的手都是抖的。教室里十分安静,平心而论,题目很难,前面四五十分的都一抓一大把,79分绝不算是什么很差的成绩;相反,甚至能排到前十名左右,可是对于打小连重建信任微小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一粒雪珠突然被风吹进虞叶好眼睛里,很凉,让他不受控地合上了眼睑。这似乎又被向空山理解为某种体面而礼貌的拒绝,于是后者知情知趣地后退了一步,伞仍撑在他头顶,整个人的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雪中,然后弯腰将伞柄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又说:“你小心点……不要着凉。”雨伞的伞柄向下滑,曾被向空山握过的地方松松落到了虞叶好膝盖,将他衬得很像一朵等人采摘的蘑菇;但无论是等谁来,就此刻而言,向空山确实是没有什么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正准备离得远些,却看到虞叶好突然动了一动,屁股往旁边挪了点,露出一小块被压得扁扁的枯草地,然后目不斜视地伸出一只手,跟小企鹅扇翅膀似的,在那块地上“啪嗒啪嗒”地拍了拍。向空山:……?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激动到说话都有些磕巴:“……虞、虞叶好,你、你那个——”虞叶好轻微地啧了一声,他立刻收住话音,安静得像只鹌鹑,动作倒一点也不慢,瞬间就像只找到主人的大型犬一样紧挨着对方坐了下来,近一米九的个头此时憋憋屈屈地缩在伞下,周围枯草上融化的雪水沾了他一身,他却觉得自己好快乐,一辈子这样和虞叶好淋着雪也是很好的。他小心地偏过一点头,看身边虞叶好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悠远地穿过雪幕,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