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骁相夫人为数年前京城炙手可热的小生戏郎。两人间的佳话广为流传。
朝中最为强悍的两大势力的派首在相近的时间点同样迎娶男人为妻。朝内朝外对此众说纷纭,最为人所认同的观点便是,防止那个人的忌惮。
朝夕相替,肃穆庄严的大广殿却也有规矩的人来人往。一旁演奏伴舞的人手按时增添人手,从静宁淡雅的青平换到厚积薄发的谨小慎微,就是为了傍晚的万寿宏宴。
当夜幕降临,领首的乐师拨动琴弦,便是奏响了大广殿灯火通明的长乐未央。一批批的舞伶进场飘弄缤纷斑斓的衣袂与刚柔并济的身姿,一批批的戏班进场展演精彩不断的戏曲与精妙绝伦的奇技。在座宾客更是络绎不绝觥筹交错,一个接着一个地向连望祝酒。皇帝龙心大悦,命在座众人不必拘束,肆情纵乐。
孟茯添酒的手根本闲不下来,连望的脸却找不到一丝醉红。大概是终于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连望终于找到空隙去回应石澈的忧虑。本还是无懈可击刀枪不入的面谱,在看到石澈的一刹那,便控制不住地融化成桃花依人的柔软,人见犹怜。
万寿节的主角虽高远于台下众人之上,空气中这点微妙的变化依旧被人所捕捉。
闵司器似是随口一问:“陛下后宫空虚许久,不知还需不需要新人来照顾陛下。”
连望当即眉开眼笑:“闵相真是说笑了。也正好碰上这么个节庆。蒲彧宫的石良官,丰神俊朗,温和谦厚,躬身勤侍,深得朕心不负厚爱,今晋为正六品威郎,另赐封号为承。嫣芷宫的娉贤妃,贤德兼备,皇城内外皆有目共睹,就晋为娉贵妃。毓德妃,蔻美人,照顾皇嗣有功,就给秀安宫发放一年的奉例,蔻美人晋为蔻贵人,元书房也重重有赏。佩婕妤贤良淑德,晋为佩贵嫔。尚贵人,芮贵人也是,都晋为列荣。碧选侍。。就晋为才人吧。”
话毕,后宫众人皆席地行礼:“谢陛下恩典。”
最终,在众人酩酊难解吃饱喝足之时,连望一声令下,歌舞升平的宴席也迎来闭幕。这次万众瞩目的万寿节也到此画上圆满的结束。
定琛榭内,石澈把上了脸有些不省人事的连望驾到榻上。连望都坐不稳,一个踉跄直接躺倒,水光迷离的双眼望着石澈,嘴还傻乎乎地对他咧笑。连望本来握着他的手,要想把他拽到自己身上。可也许是醉的过了,没把握住力道,反而让石澈的手滑走了。
连望迷糊地起身,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听起来却很明显的郁闷。回来的石澈站到他的身前,把手放到连望手里。连望松开五指,一只朴素的草花便开在他的掌心。
“那块儿玉石是叶子挑的,我知道你不缺那些。”石澈脸上红扑扑的,说话也有点虚,“这种草风吹日晒都不容易烂,编的也结实,散不掉。”
连望盯着草花发了很久的呆,突然“咯呵”一笑乐了起来:“我很喜欢。”他牢牢一把抓住石澈拽到床上,箍着他在怀里,眼中深情款款满溢而出,端详石澈良久,直到撑不住才睡下,闭眼前最后一句话是“明早一醒,我第一眼就要看到你。明早如此,以后都是。”
“我答应你。”石澈轻声回应,不知道连望听见没有。
节日一过,宫里又回到了平常里有条不紊的样子。
含乾殿的门被一通推开,震得堆积如山的奏折啪嗒啪嗒地通通落到连望脑袋上。
还没看清来人,一幅画卷就被扔到连望身上。
“还不算晚吧。看看喜欢吗?”
“呀!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连望自是知道她是谁。
“您就少明知顾问吧。”
被如此反唇相讥,连望倒也不生气。他将画卷缓缓展开,瞬时眼前一亮。
“我是照着听说而来的画的,可能有些地方画得不太行。”
连望自是喜不自胜,就快把画揉进怀里。
“好啊!画的可好了!”
形有九分似,神已至仙境。
连望悄兮兮地凑到她跟前:“诶,能不能再来一幅那个,就是,那个一点的。”
“都不行了你还想着那档子事呢!那看样子是不喜欢这幅咯。你想要那种,自己另找人再画去。”
眼看怀里的宝贝要被收走,连望眼疾手快忙把它收起来,又好声好气地平息来者玩闹的愠意:“喜欢,可喜欢了!你看要不,先回去歇着?”
那人这才善罢甘休,带上随从同连望告别。一脚走出含乾殿,她便觉得身子更重了些。即便坐着轿辇,也还是难得自在。
在这天地之间,她又逃得到那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