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第一道防线的最后方,是弧形排列的沙洲四城。其中最南沿,靠近榆阳城的,为沙洲四城的主城,沙城,也叫壹城。从沙城往北,依次为贰城、叁城、肆城,将大漠黄沙阻隔在城墙之外。再往内,就是相对平坦开阔的桓州、祁州。沙洲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从沙洲之后,几乎没有可以借助的地利,全靠城池间的相互连接构成防线,想要拦下或者留下辽沙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正因为知道这七座城池的重要,严季初的父亲才会一开始就将兵力重点部署在这七座城池。可惜的是,榆阳城城防图被盗,直接导致榆阳城的防守功能失效,沙城面临最直接的敌军攻势。榆阳城被拿下后,辽沙诸国在榆阳城集结,兵分两路,一路强攻沙城,一路直袭狼川。狼川守军若是在,将可跟岐阴城和沙洲四城联合,前后夹攻榆阳城。正是为了防止这一点,辽沙诸国早在攻打榆阳城时,就派兵攻打狼川。严季初的长姐,严仲慧驻守狼川。在榆阳城城破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严仲慧就向岐阴城和肆城、叁城发了求援信,提前埋伏兵马在岐山下,榆阳城到狼川的必经之路上,坑了辽沙三万人马。但令人意外的是,辽沙诸国联合北边冰原部族,趁岐阴城守备空虚时进犯,岐阴城与肆城受袭,损伤惨重,不得不回援。可当岐阴城和肆城兵马绕过岐山回援时,冰原部族却南下奇袭了狼川。彼时,辽沙诸国拿下了榆阳城,迅速整军,大军攻向狼川,与冰原部族夹击狼川。狼川失守,叁城、肆城伤亡惨重。沙城兵力被牵制,贰城四处增援,疲于奔命。桓州增援未到,辽沙兵力再增,势要一举攻破沙洲防线。沙城兵力有限,严季初的父亲兵行险招,炸了岐山下的岐江堤坝,大水脱闸,如洪水过境,席卷沙洲近半土地。炸堤坝的人没有能活的,与他们同眠的,是辽沙四万兵马。大水淹没沙地,地质变得松软,车马不良于行,辽沙骑兵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严季初的父亲开城门迎战,歼敌十万众,最终守住了沙城。但他自己也在战场上被重伤,最后不治身亡。现在接管沙城防御的,是桓州指挥使,带的桓州兵马。沙洲守军破敌二十余万,自身同样折损近十五万兵马。这一仗,双方都元气大伤。但辽沙诸国是铁了心,要找回三十年前战败的面子,在兵力折损近半的情况下,仍死守在榆阳城内外不肯退兵,时不时骚扰沙洲四城。他们很清楚,这次要是退了,下次再想拿下榆阳城,就不知道要再填进去多少人马了。双方现在陷入了僵持阶段。“其余城池外,敌军驻军情况如何?”收回思绪,黎安转移了话题,“榆阳城只有三万的话,沙城外应该人不少。”严季初点了点头,指尖停在沙城外某处标记点上,“这里,是岐阳盆地。本来有被水淹的风险,但岐江的大坝泄水之后,倒是排除了这个风险。辽沙现在有十万人驻扎在这里。”“岐阳盆地四面矮,很好地阻挡了风沙对营地的冲击,且盆地往沙城方向,是一道峡口。”严季初说着,拿了炭笔,在草纸上给黎安画了个大概地形,“他们只要守住峡口,将兵马驻扎在盆地四面矮山的半山腰上,就能很好规避沙尘暴,中间的平地可作为骑兵整军之地,从峡口出,能直袭沙城。”“而我们一旦进攻,就会很快被矮山顶上的前哨兵发现。盆地的地形,也让我们很难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严季初解释得详细,倒是让黎安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解释这么清楚。”到了这边疆,黎安收敛了些摄政王的派头,是想着低调做人,安分摸鱼的。“你毕竟是来督战的,有些事,必须跟你说清楚。”严季初将地图和草纸都收起来,“你有必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倒也是这么个理。黎安点着头,却又反问,“你不怕我知道了这些,对你的战略指手画脚?”严季初看了他一眼,“如果是知晓情况后的合理建议,我会听的。”黎安乐了,“之前不是还怕本王干预你的决定?”“那是之前。”严季初转开了眼,“再说了,你如果真的想干预,我也奈何不了你。不如让你提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好过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瞎指挥。”听罢,黎安哼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怕本王出尔反尔。”跟黎安相处了一段日子,严季初也多少摸到点他的脾气。“不是怕你出尔反尔,是怕你分不清轻重,任性行事。”严季初话说得不客气,但语气却意外的柔和,“我答应过陛下,要护你平安无虞。”黎安瞥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攥紧缰绳,调转马头,“放心,本王还没有找死的习惯。至于你的决定,我也不会干涉。本王优点不多,言而有信这一点,勉强还算做得不错。”盯着黎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严季初垂眸轻轻应了一声,“嗯。”不再多言,严季初下令休息的军队再次开拔,进驻沙城。跟驻守沙城的桓州指挥使确认过文书后,严季初正式执掌沙洲、桓州、祁州等三地军事指挥权。从进驻沙城开始,严季初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布防调度,也就跟桓州指挥使交接文书时歇了一口气。看着身边影子一样跟着自己的黎安,严季初有些头疼。“殿下舟车劳顿,还是回城主府休息吧。”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投以异样的眼神后,严季初终于是忍不住撵人,“等一切安排妥当,末将会让主簿整理文书供您过目。您实在不必受累,亲自盯着末将。”黎安不以为意,“本王又没碍着你做事,话都没说一句,跟着走走,熟悉一下沙城环境,不行吗?”:()主神每个世界都在哄宿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