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穗点了点头,忍不住问:“你还行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还行,有吃有喝,比大部分人好。你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treacy,如果跟treacy有分歧你再报告给我,来不及的就你自己说了算。”
他交代完这些就挂了,顾西穗却怔了怔,她才进来几个月?居然就让她跟treacy去争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顾西穗也听明白了,她是毫无疑问要一路往上升的,年后几乎所有的重要会议她都跟了,如今周扬还给了她决定权,一年内实现三连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此,她就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顾西穗一大早就到了公司,拎着特意买来的宁夏特产,先去了运营部,跟众人寒暄完了才推开办公室的门,多少有点吃惊地看着皮皮,问:“你怎么会到这里?”
“三亚实在好无聊,我本来还想去度假的,谁知道要啥啥没有,就申请调过来了。”
皮皮还是老样子,小小一个人,坐在严云齐从前的办公桌后面,人还没来几天,办公室的风格就全都变了,桌上铺着卡通鼠标垫,粉色的蓝牙键盘,台历和水杯等办公用品也全都是y2k风格,电脑背后还贴了一张“不想上班”的贴纸,分外热闹。
顾西穗却忍不住说:“广州不适合你,这里的运营岗超无聊的,远不如成都有意思。”
“没事,我就是来养老的,顺便在广州耍几年。”皮皮笑着说:“我倒是要看看广州和成都究竟哪里更好吃!”
听到这句话,顾西穗才笑着说:“那你肯定吃不惯广州的。”
她心里有个隐约的疑虑,却没有讲出来,只是许诺之后请皮皮吃饭,然后才去了西塔。
市场部就是另一种状况了,四月初,不仅上海有疫情,广州也有,两名同事正在居家隔离,导致整个办公室空了一半,处在一种薛定谔的缺人的状态里。
要说不缺人吧,十几个员工只剩下几个;要说缺人吧,人到齐了也没事干:所有奢侈品的货物全都卡在上海港无法卸货,第一季度的销售数据让整个公司都萎靡不振,六月暑期档的销售计划也要搁置,因为谁都不确定到时候广州是什么样子……
最要命的是,钱闪闪的事情已经波及到了顾西穗,她一到公司,就听到所有人都在讨论钱闪闪的事:“她一天到晚在那里洋洋自得的,其实还不是仰仗着自己有钱而已……”
“据说光男朋友就有八个……”
“……公交车……”
顾西穗进门,众人才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俩交好,顾西穗在运营部的时候,钱闪闪可是没少帮过她的忙,如今轮到钱闪闪落难,顾西穗却想不到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在背后讨论别人,下贱!”
“哟!就你高贵是吧?”
“收声啦!人家是梦玲的儿媳妇,你哪里比得了啊?”
“要说捞,还是她会捞。”
听到这句话,顾西穗才僵住,回头瞪着他们,心里也起了疑:她是因为这个才受器重的吗?
但想了想,又不对,她转岗时跟权西森可不熟。
这个疑虑到两天后才被打消,齐明辉来广州开会,才跟顾西穗说:“你们这届年轻人不是天天都在反内卷吗?就没想过反内卷的本质是,你不需要比别人做得更好,只要其他人比你更烂就行了。”
反正天塌下来了有资本家挡着,轮不到我一个打工仔
齐明辉虽然有无数缺点,但他亦有两个优点是无可取代的,一,他办事能力真的很强,二,他从来不吝啬于指点晚辈。
听到“只要其他人比你更烂”,顾西穗就顿了顿,问:“皮皮?还是treacy?”
“都是。”他毫不客气地说:“treacy就不用提了,她一直没什么上进心。皮皮则在三亚待了一个月不到就撑不住了,觉得看不到任何希望……太初的运营岗想往上升,是必须要经过一次跨店管理的,趁你休年假,皮皮就申请调职了——我不是早说了吗?她比你精明多了,回头三亚店开起来了,她已经进入了step2,有了管理经验,又跳过了工作最难的部分,而你呢,就算有项目经验,也没有管理经验……”
顾西穗这才恍然大悟。
“最难的部分是指什么?”
“当然是建立一幢商场。”
两个人在公司附近吃着饭,顾西穗沉思片刻,才问:“那你呢?你觉得三亚有希望吗?”
“我管它有没有希望,反正天塌下来了有资本家挡着,轮不到我一个打工仔。”他有些粗鲁地说:“你知道今年下半年国内有多少商场开业?最少280家。成都那么点点大的地方,skp都要挤进去,还布局了呼和浩特……你说呼和浩特能有多少人买得起爱马仕呢?这么多商场,消费者从哪里来呢?鬼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西穗休息够了,心理又处在最稳定的时候,如今看谁,都觉得对方有些焦躁。
她不动声色地听齐明辉讲着:“一座商场的盈利周期是二十年,二十年后我早就退休了,成不成功也不关我的事了,小sie……”
顾西穗赫然抬头,他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好吧,不叫了。”
顾西穗还不知道她现在看谁都充满杀气,一副铁了心要跟全世界为敌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直接问:“你看好皮皮吗?”
“你们俩之间非要选一个的话,我本来也是看好她的。”
“为什么?”
“我说了,她比你精明。不过这个时候临阵而逃,以后就很难当大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