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上东宫正殿门口的台阶的那一瞬间,萧澈便明白了,今时今日的争抢,他不是在为谁复仇,也不是在泄自己心中的愤恨,他们所争的所抢的也不只是那个人人看着都觉得心中艳羡向往的位置,而是一个未来,一个不管有谁在都能活下去,都能受人尊重的活下去的未来。殿门吱呀一声被金瞳推开。在阳光中漂浮着的灰尘就像他们此刻之于生命一样渺小。“皇兄近来,可好?”萧澈站在光里,他的身形挡住了光,勉强瞧清了坐在正位上的太子。萧朔冷哼一声,他故作轻松的说道:“拜九弟所赐,本宫一切都好,只是九弟未免有些太得意忘形失了礼数了吧?本宫是太子,秦王来见本宫一不通传,二不行礼,难道九弟有欲取本宫之位而代之的打算么?”萧澈仍旧站在殿门口,他很佩服秦王萧晟和太子萧朔的一点就是,这两个人都很有战败者的倔强,即便此刻已经满身泥泞,还是要站直了,就算费劲了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嘴硬到底。萧澈略略拱手,勉强行了一礼道:“见过皇兄。”萧朔手势微抬,这动作他曾一个人练过千八百次,他道:“九弟免礼,今日九弟前来东宫该不会只是来问问本宫好不好吧?”萧澈不等萧朔让,自己便坐到了萧朔的下首的椅子上,他道:“自然是了,倘若臣弟那样心善,当日便不会不遗余力的搜刮证据隐忍不发直至那日才将皇兄禁足东宫。”萧澈轻慢的态度像是刺痛了萧朔高贵的神经,想起那日乾安殿,堂堂太子竟被拦在内殿之外,而萧澈一个亲王竟是已经将手伸到了皇帝身边,而他们不仅没有萧澈的这个能耐,反而对于校车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他们府上、宫里最擅长探查消息的营子们也丝毫没有差距。这对萧朔来说是一种堪比死刑的侮辱。萧澈是谁,他不过是一个母妃早亡,父皇又不待见的人物,旁的人尊称他一声殿下不过看的就是他身上穿的那身皮,在众皇子当中,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萧澈从来都是大家眼中的一只小虫子,凭什么今时今日他们竟被萧澈骑到了头上来,用的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九弟,你昔日作恶,总有一日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萧朔站起来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故而又故作冷静,好心的提醒了萧澈一句。萧澈倒是不以为意,他反将这句话回赠给了萧朔:“那皇兄今日被臣弟困在这东宫,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蝈蝈也是当年伙同秦王屡次欺辱臣弟的报应么?”萧朔不同萧澈争辩,他只道萧澈是个可怜人。“九弟。”萧朔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他哼笑一声道:“你这么聪明,先是借本宫的手杀了秦王,又是借着父皇的手软禁了本宫,那九弟自己呢?别人在你身上落下的那许多算计,九弟也都知道了么?”萧澈自然明白萧朔说的是什么,那日他的宁王府出动了所有的灯守卫军出城去带寒影回来,太子既然敢只身前往宁王府,这便说明太子是知晓其中些许猫腻的,只是萧澈不大清楚萧朔知道到什么程度就是了,不过到什么程度都无所谓,因为萧朔总是会死的。萧澈看着萧朔,他挑起半边眉毛道:“臣弟愚钝,还请皇兄明示。”萧朔只真的拿萧澈当了傻瓜,他打量着萧澈道:“看来那日秦王府的暗卫当真是没有伤到九弟一根毫毛。”萧澈不明白萧朔提起这件事是何用意,他还记得当日河边遇刺,彼时还是慕容靖言以身挡剑才救了萧澈一命。慕容靖言萧澈微微眯了眯眼睛。萧朔看着萧澈的样子,只轻笑一声道:“九弟该不会还以为你府上养着的安乐侯世子是什么好人呢吧?”慕容靖言如何,萧澈自然是知道的,这许多的事情也不必萧朔来置喙。“有话直说。”萧澈有些不大耐烦。萧朔却故作玄虚道:“看来九弟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九弟不知道当初他为你挨的那一剑也是他自导自演的吧?”他失声笑着说道:“萧澈啊萧澈,你看似聪明,玩了好一招借刀杀人,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最大的蠢货,本宫和秦王败在你的手里那是我们两个技不如人,你呢?你是被枕边人,自己宠出来的人当了跳梁小丑,你以为你杀了秦王是在保护他?为他复仇?萧澈啊萧澈,人家叫就等着你的手足相残。”萧澈忽然想起了那一日慕容靖言替他挡了一剑的情形。“怎么?还没想清楚?”萧朔有几分玩味的说道。萧澈征愣之际,萧朔随后将一块玉佩丢在了地上,他道:“你且瞧瞧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东宫暗卫在秦王府搜府时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