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若长此以往的待下去,怕是会变成主人吧!”弦音秀眉微蹙,语气中难掩不忿。
李延见状,轻轻拉过弦音的臂膀,以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赫连斐背负双手,缓步在青石板上,悠悠道:“李延,自明日起,朝堂之事,一切照旧。”
李延闻言,躬身应诺,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是,只是……府中这满目的丧仪之饰,是否该撤去?”
赫连斐目光微凝,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缓缓开口:“待到百日之期过尽,便依礼撤去。至于阿萝的画像,就挂到我的书房和院里,如同她仍在侧,未曾远离。”
“绪州那边,前几日已有飞鸿传书,问及王妃安好,显然尚未得知此变故。是否需遣人前去,通报此事?”
“嗯!你带着弦音亲自去一趟吧,将此事细细禀明。”
“琮亲王到——!”大殿之外,一声悠长而威严的太监通报。
时隔两月,赫连斐终于肯现身朝堂,殿内,群臣翘首,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大门口,见他进来,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两侧站立,身姿恭敬,低垂着头“参见琮亲王!”
他的面容仿佛经过风霜的侵扰,昔日里那股跃然于眉宇间的飞扬神采,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沉寂。那双曾经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眼眸,如今却深邃而幽远,仿佛藏匿了无数的故事与沧桑。
几位擅长察言观色的大臣,凑近跟前,面上堆砌着谄媚之笑:“闻悉王爷昨日新婚,下官心中不胜欢喜,特在此恭祝王爷与王妃琴瑟和鸣”
“王爷新婚燕尔,却未忘国事,今日便来上朝,此等勤勉,实乃我辈官员之典范,令人敬仰万分。”
“所言极是,极是!王爷大婚之喜,我等因琐事缠身,未能亲临道贺,心中实为遗憾。唯愿借此良机,遥祝王爷与王妃情深似海,携手共度春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赫连斐冷哼一声:“本王数月前因家事缠身,暂别朝堂,不知诸位私下里,又是如何品评本王之行的?”此言一出,周遭气氛骤然凝重,众人皆是一凛。
那几位方才还阿谀奉承的,瞬间羞愧难当,尴尬地退避至人群边缘,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刺耳的讥笑,“哈哈哈哈”,笑声中夹杂着几分不屑与戏谑,回荡在四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几位大人,前几日不是还言辞凿凿,说谁身为皇室宗亲,仗着身份,为所欲为”那笑声中的话语,字字如针,刺得他们面红耳赤。
“赵东旭,你这区区末位之臣,此处岂是你置喙之地?”方才还忙于谄媚献计的某位官员,脸色骤变,冷声斥道。
赵东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中藏着不屈与锋芒:“此乃朝堂,我虽官阶卑微,却也是圣上亲笔钦点,得以立于这金銮之下。若说这朝堂之上,我无权发声,那么,葛大人,我倒要斗胆一问,皇上何故赐我朝服,令我列席于此?莫非,仅仅是为了增添这朝堂之上的几分静默,亦或是,让我见证诸位大人的高谈阔论?”
赫连斐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悠然地落在他身上,那份肆意洒脱的样子,却又不失眉宇间的文雅之气,这不禁让他想起慕临珩,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悄然滋生。此人,未曾谋面,想来应是新晋的官员。
赫连斐双手轻搭于腰间,那姿态中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神色凉薄的扫视着群臣,淡淡道:“尔等若觉口舌生闲,不妨移步本王府邸,共叙风月,亦或是有何肺腑之言,愿闻其详,本王洗耳恭听。”
大臣们纷纷颔首,目光低垂,异口同声,语气中带着敬畏与谨慎:“下官不敢。”
“既如此,何者可言,何者当止,诸位心中自有明镜。若他日再有风言风语传入本王耳中,休怪本王以皇室之尊,行使雷霆之怒。”
此刻,赵东旭隐匿于群臣之后,透过人群的缝隙,目光灼灼地望向赫连斐,那眼中不仅有对他威严的敬畏,更有难以掩饰的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