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兰自下葬那天回宫后便得了风寒感冒,浑身发冷,打摆子。
万春阁有火墙,室内温度并不低,但谢若兰却感觉从里到外的冷。
那天谢若月是要来咬她的,谢若月想把魔毒传给她,谢若月恨她,因为她当了皇后,皇帝却处死了父亲。
谢若兰心里一阵阵揪痛,这样的结果同样是她不想看到的。为了救父亲,她恳求过司马蓉,哀求过萧昭瑞,本以为父亲表示臣服后就会被释放,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谢若兰也想像谢若月一样不顾一切的为父母报仇,但是,那样除了让自己内心好过一点,还有别的意义吗?慷慨激昂的去死容易,忍辱负重的活下来难。我要活下来,为死去的父母,也为刚刚出生的宝贝。
想起萧宝寅那胖胖的小脸,谢若兰心中一丝宽慰,她要看看儿子。过了一会儿,珠儿没把萧宝寅抱过来,“太后怕你把病传染给皇子。”
谢若兰知道太后说得有理,却还是心里别扭,我已经两天没见到儿子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儿子?
她发起高烧来,迷迷糊糊中御医来了又走,有人给她灌了汤药。昏昏沉沉里想到儿时在父母身边的快乐时光,想到二哥带着她和铭泰、若月一起捉迷藏的时候,若月发现一个好看的蘑菇,她吃了下去,二哥吓唬她那蘑菇有毒,吓得若月哇哇大哭。
谢若兰还想到和萧昭瑞一起咏雪吟诗,那时候多好啊,身边都是爱自己的人,对未来有无限憧憬。
为什么现在全变了?不到一年时间,自己如愿成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后,但是,我宁愿回到几年前一家人守在一起的状态。
谢若兰呜呜的哭了,隐隐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那是谁?是自己的家人吗?当上皇后后,我好像再没有家人了,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我该怎么办啊?
冥冥之中,好像听到父母在说话,母亲说,“若兰,家人永远是家人,你不背弃他们,他们也不会背弃你。”父亲说,“女儿,现在开始,你要坚强起来,你不是要母仪天下吗?那你就把责任扛起来,遇到问题就勇敢面对,想办法解决,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父亲母亲都在看着你,支持你。”
谢若兰发烧了三天三夜,清醒后,珠儿告诉他,拓石青姑和谢铭泰来看过她。
谢若兰问找到若月了吗?珠儿摇头。她又问皇上来看过她吗?珠儿再摇头。谢若兰知道,今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谢若兰感觉自己死去了一回,现在又重新活过来了。
谢铭泰发现这几天需要他截脉镇魔的中魔者明显增多,这些人多是宫廷禁卫,其中有两人脖颈被咬,已然毒发被诛。其余人多为右臂被咬,不似之前那样被咬处都是左手脉腕。
张长春来治疗时告诉他,这些宫廷禁卫多是被偷袭咬到,只朦胧看到袭击者是小个子黑衣人,就像一团黑雾似的,无声无息,他们称其为小黑魔。现在大家知道被咬中脖颈会致命,所以巡逻时都会戴上头盔及护颈。
最后,张长春还神秘告诉谢铭泰,他特别问过看到小黑魔的禁卫,小黑魔四肢是健全的。
谢铭泰怀疑小黑魔与若月有关,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若月,若月左手被斩断,难道她已到了无心那种程度,能断肢再生?他恳求萧昭瑞遇到小黑魔只能生擒,不能杀死。萧昭瑞问,“这是朕的镇魔将军在求朕吗?”
谢铭泰道,“我不是一直在为你镇魔么?”
萧昭瑞哈哈大笑:“好,朕答应你,而且这小黑魔在源源不断给朕输送魔兵卫,朕还舍不得杀他呢。”
谢铭泰道,“现在每天有二十几人要截脉镇魔,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多我也做不过来。”
萧昭瑞曾派人跟谢铭泰学习截脉镇魔,那些人没有精神力修为,完全摸不到门道,除了能按谢铭泰给出的方子熬制安心定神汤药,别无用处。
萧昭瑞很是无奈:“你这截脉镇魔也是邪了,连皇宫里的御医都学不会。”他眼珠儿一转:“如果你做不过来了,那小黑魔的输送就没用了,你说呢?”
谢铭泰知道他在威胁,却也只能接招:“我尽可能再多做些吧。不过,人数太多的话,我无法把他们魔气完全压制住,只能暂时让他们魔气不至于爆发,处于活魔阶段。”
萧昭瑞听谢铭泰讲过魔人共存及活魔等不同阶段的事:“活魔也罢,死魔也罢,魔兵卫么,只要听我话就行。”说罢,又自语道,“朕还需要个魔兵卫统领,该找谁呢?”
谢铭泰感受到萧昭瑞的阴狠,如果他选中哪个手下做魔兵卫统领,对方就将不可避免的中魔了,谢铭泰道,“你何不亲自统领?”
萧昭瑞怔了一下,嘿嘿笑道,“有道理,不过朕为天下之主,也不好轻易堕入魔道啊。”
晚上回到谢府,谢铭泰跟拓石青姑说了小黑魔的事,拓石青姑也怀疑那是谢若月:“这几天我围着宫城转转,看看那小黑魔到底是谁。”
次日,谢铭泰截脉镇毒的中魔者人数较多,直到亥时,他才筋疲力尽往谢府回返。
谢府下人打着灯笼给他在前面引路,踏上朱雀桥时,他看到对面过来一个壮汉,那汉子身穿深绯色官服,显然是喝醉了,手扶着给他打灯笼的护卫,走起路来东倒西歪。
待到临近,浓烈酒气扑鼻,谢铭泰认出那人是杀害父亲的刽子手尉迟命,心生厌恶,他要快速与对方擦过。
不料,尉迟命却认出了他:“你是谢铭泰,镇魔将军。”
谢铭泰停下脚步,握紧拳头,冷冷看着对方。
尉迟命口齿不清:“洒家杀了个镇魔将军,又来一个,嗝。”他打了个酒嗝:“你是三品,洒家是四品,比你多一品,赫赫,嗝。”
谢铭泰没有理他,缓步下桥,远远还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嚷着:“你是三品,洒家是四品,比你多一品,赫赫。”
正要进入乌衣巷,忽听后面传来叱喝之声,谢铭泰心里一动,转过身去,看到桥那边有人正在与尉迟命打斗,他心头突突直跳,快步向那边奔去。
与尉迟命打斗的是个小个子黑衣人,此刻正举刀刺向尉迟命,却被尉迟命抓住手腕,那刀突然弹出两尺,刺中尉迟命胸部。
尉迟命怪叫一声,劈手将刀夺过,小个子身形旋起,踹向尉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