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李家那头刚有回音传来,谢仪和崔妗就被送上了马车。
“母亲怎么想的?居然在这时候让你陪我去寺里见李家人,她这就是偏心,想要我去替兄长,和你一起被李家人活撕!”
崔妗忿忿地开口,却又顾及着谢仪的冷脸有些畏缩:
“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说到底,都怪你!”
“如果不是你刻意爬我兄长床,李姐姐和兄长本该是门上好亲事的!”
谢仪的脸色丝毫不被崔妗言语所影响,仍旧清淡:“崔家门外,姑娘不该再任性言语。”
“公子婚事是娘娘显灵传话,陛下金口玉言所定,若你今日所说被有心人传出去,只会说你不敬亡者!”
崔妗怕了。
她左右瞧过两眼后,这回倒是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猜不透你的那些心思,就凭你的身份,想成为崔家妇还不够格。”
“我定是要站在李姐姐那头的!”
谢仪心底浮出一抹轻嘲。
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崔夫人是想借着李家、崔妗两方的手来敲打谢仪的心思。
当她领着崔妗来到李家厢房外,里头只传来了轻飘飘一声:“阿妗来了?进来陪我说说话。”
“听闻后山泉水清冽,我这边的人手都走不开,劳姑姑替我去采些回来喝茶。”
李夫人的语调中高高在上还透出轻慢之意。
谢仪蓦然沉眸,除却在掖庭的那段灰暗日子里,她再没干过挑水这种纯劳身不累心的活儿。
“伯母,我家姑姑在家里掌教养、掌口舌、掌下人,唯独不管粗活挑洒。”
声音由远至近,谢仪掌心突然一暖。
连带着暖上的还有心房。
崔简之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除却被维护的实感,谢仪更多的,是惶恐。
他怎敢在大庭广众下与她行举亲昵!
亏得是女眷出行,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谢仪才有机会将手掌抽出。
她来不及言语,屋内就飞快走出一道人影,是崔妗急匆匆拉了崔简之胳膊。
“兄长,你怎么还在此时护着她?你难道不知这些事端本来就是因她而起!”
她倒是满眼恨铁不成钢了。
崔简之能来到此处,就代表他清楚了崔夫人所有的谋算。
且不认可。
“闭嘴。”
崔简之轻描淡写的一眼,瞬间让崔妗没了底气。
他凝眉而立,既是说给他这不成器的妹妹听,也是在告诉屋内李氏母女:
“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而谢姑姑她时今是我崔家之人,若是因为李家入京不久手下不足,我不介意送几张奴契。”
“但谢姑姑是我母亲身边亲信,就是今日母亲在此,也不会叫她挑水挑重。”
话语坚毅,字字句句犹如重锤敲在谢仪心头。
她许久没有被人坚定维护过。
阳光洒落崔简之肩头,轮廓分明的面庞映入了谢仪眼底,竟是让她波澜无平的视线柔软几毫。
只是在李家母女出来前,谢仪已经恢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