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阳府府衙,汤知府拿着快马送来的信件,饶有兴致地看着说道:“这赵子扬还真有点才能,以工代赈,这个词很新颖,虽然说历朝历代也有过类似的做法,但能从一个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来,也算是难得。”
汤知府收起信件,对下面的官员说道:“罢了,就调拨一些银两,让他们按赵子扬说的做吧。”
这次银两下发得出奇的快,没过几日,县衙就收到了州府的拨款。地方军护送的难民也到了,中水县衙各职能部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毕竟救灾在古代也是各地方政府不敢懈怠的重要工作。
这几日,赵子扬也跟着陈公博在各处游说富商和豪绅捐粮捐款。赵子扬一心想着为什么不把各富商豪绅直接通知到县衙里统一讲话,非得一家一家地跑,也不嫌累吗?赵子扬对此很不理解。直到有一次,赵子扬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富商偷偷往陈公博的衣袖里塞银票,他才恍然大悟。都统一安排在一起,陈公博自己怎么捞油水。
“赵老爷,最近可好啊?”赵家府上,陈公博背着双手朝赵明亮说道:“上次你贿赂王县令,给你儿子买功名,知府大人没有对你家从重处理,这次县衙救灾,你可要多多出力,报答知府大人对你的恩啊。”
赵子扬有些诧异,他并不知道赵老爷买功名的事,更不知道是顶替自己的名额,不过这些事,他也不想多问。
“是是是,这是一定的。”赵明亮连忙躬身说道:“这次我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设立粥棚,多为大人分忧。”
“不用那么麻烦了,这次县衙决定以工代赈,你把捐赠的粮食运到县衙就行,由官府统一调配。”
赵明亮有些诧异,但立马点头说:“都听大人的,我马上让人安排。”
陈公博点了点头,旁边的赵子扬笑着朝赵明亮拱手道:“那就先谢过赵老爷了,赵老爷可能不记得了,去年我还吃过赵老爷家的施粥,那味道不错,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赵明亮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疑惑,随即朝旁边的陈公博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就是这次县试的第一名,本县新进的秀才赵子扬。”陈公博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明亮听到赵子扬的名字更是吃了一惊,居然和自己儿子的名字只一字之差。想起自己儿子顶替的就是这位,赵明亮脸上有些尴尬,连忙朝赵子扬拱手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赵子扬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猫腻,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赵老爷宅心仁厚,为国为民,在这救灾方面,比起我一介书生,可是要重要得多。我替难民谢过赵老爷。”
赵明亮连忙拱手:“赵公子言重了,我只是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赵子扬对赵明亮表现得比较客气,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想得罪这些富商,以后自己还要做生意,多少都会有点来往,多条路总比多个敌人好。另一方面,赵子扬这次感觉,赵明亮对陈公博的态度虽然恭敬,但不像之前在城门施粥那次那样谄媚,即使这次他的儿子县试舞弊,但赵明亮表现得却并不是特别在意。
连续几日,赵子扬和陈公博游走在各富商豪绅的府邸之间。运往县衙的粮食越来越多,赵子扬的工作也越来越清闲,因为该拉的赞助都拉得差不多了。
一日傍晚,赵子扬刚下班,走出县衙没几步,就发现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今天叶剑有事没跟着自己,自己身手不行,身上也没一个防身的东西。
赵子扬一边懊恼自己没及时把袖箭做出来,一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不料对方人越来越多,几番围追堵截,把赵子扬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望着围上来的几个蒙面人,赵子扬内心真的慌了,连忙说道:“各位好汉,有话好说,在下有得罪过各位的请尽管说出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讲给我听听我好想办法解决嘛。”
“狗官!还有什么好说的,兄弟们,打死他!”一个蒙面人拿着棍子,指着赵子扬说道。
“狗官?是说我吗?”赵子扬似乎看到了一丝转机,连忙赔笑道:“哎哎哎,各位大哥,你们搞错了吧,我不是当官的,我只是一个读书人,你们认错人了。”
几个蒙面人相互瞅了瞅,其中一个朝赵子扬吼道:“怎么可能搞错,你就是当官的,我跟你好几天了,天天看见你进出衙门,还常跟在县老爷那个狗官屁股后面到处跑。那狗县令没碰见,还收拾不了你个小白脸。”
“大哥,我真不是当官的,天天进出衙门也不能说明我就是当官的啊,当官的都穿官袍,你看我,你跟了我几天,什么时候看我穿官袍了?”
赵子扬据理力争道,但那人好像并不买账:“我不管,反正跟着那狗县令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那几人就要准备动手。
突然,从天上洒下来一盆草木灰,灰色的烟尘瞬间四散开来,迷住了几个蒙面人的眼睛,几人纷纷用手捂住眼睛,挥舞着衣袖驱散烟雾。
赵子扬还愣在原地,一只手突然拉住他就跑。天色已晚,又加上漫天的灰尘,赵子扬没看清对方是谁,反正总比待在这里挨揍强,赵子扬便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跑了。
左拐右拐,不知道跑了多远,那人拉着赵子扬拐进了一间破旧的柴房里,里面堆满了油菜秆。两人躲在了一捆油菜秆后面,又拉了一些柴草掩住。躲藏时赵子扬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亚兰,怎么是你?”
“嘘……”庄亚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还有一些模糊听不清的对话,不一会儿,有人进了柴房,胡乱地用棍子戳了几下。见没有动静便离开了,又过了一阵。柴房外面安静了。
柴堆后面,两人捂紧的嘴巴,此刻终于敢松开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赵子扬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去县衙接你,衙役说你走了,我就来追你,结果就看到几个人要揍你,所以我就……”庄亚兰在赵子扬耳边小声说道,脸贴得很近,吐气如兰,暖暖的气息让赵子扬的耳朵痒痒的。两人的身体靠得很紧,气氛显得有些暧昧,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声。赵子扬想说什么,低下头,嘴唇不小心擦到了庄亚兰的嘴唇,赵子扬不由得心跳加速,刚说了一个“我”字,庄亚兰猛地抱住了赵子扬,伸着脖子用力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