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被进手术室后不到四十分钟就出来了。
医生说她瘤体的生长位置太深,中枢神经系统的特殊性让手术复杂程度无法想象,随着瘤体剥离,任何一点点对神经的影响都有可能让她在手术过程里随时丧命。手术室里,医生们在开颅后几乎是立刻决定关颅。
叶倩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说这个结果,她还这么年轻,为手术要剃光头发哭了一个晚上。
她恳求医生再想想办法,医生建议可以保守治疗试试看。
放疗是除手术外最显着的保守治疗方式,但带来的脑损伤同样也不容小觑。
起初叶子还能活动一下手臂,慢慢连手也难得抬起来;头痛越来越严重,普通的止痛药无法起效。尤其是晚上,为了不让叶倩担心,叶子把被角都咬破了就是不肯叫出来。象限视物模糊的症状在停止放疗后虽然有所好转,但现在瘤体的压迫一样让她不能视物。
目前对她来说最危险的是呼吸中枢抑制。尽管叶子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她不想插呼吸机,如果能在梦里失去呼吸,对现在的她来说和做了一场美梦没区别。
但这些叶倩不知道,是刘主任查房的时候叶子悄悄对他说的。
这一年来她尽可能都在与叶子感同身受,叶子怕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后会想不开。
叶倩说她知道质子治疗技术,在病友群里看过,她也很想带叶子去试试,但目前国内这方面医院太少,高昂的开机费更是让她们望尘莫及。
她问温白然这个项目建成后招不招自愿者,叶子可以报名,只要他们提供免费治疗。
“谁让我们没钱呢。”她冷淡地说。
温白然没告诉她这个项目的实际建成起码需要三年,而叶子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再坚持三个星期都很难说。
或许叶倩也知道这点,所以说完后她自己也沉默了。
她们在凉亭里待了二十分钟。
叶倩不放心病房里的叶子,要回去。
温白然提出如果她同意,公司可以为她们提供帮助。
叶倩拒绝了。
“我不需要帮助,捐款也不需要,我还有钱。你们要是真的想帮她,就赶快把你们那个质子项目弄好,让她好少受点罪。”
她说这话时隐约有哭腔,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又回到了昨天削苹果时那种麻木的状态。
温白然久久才从她的眼神里回过神。
温白然没有再回病房。
楼下车里,丁本宣带来了他在病房里和叶子的对话录音。
他和叶子谈了很多,关于她的病情,还有这段时间的经历。介绍完温白然的构想和最终目的后,叶子马上说她愿意参与他们这个项目,也同意他把这段录音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