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刚停好,井随泱就拿着伞直接跃下了马车,大伞撑起,黑袍少年几步就走到了殿下跟前。“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责罚。”梁崇月自然而然的从斐禾伞下走向了井随泱,伸手抚去他脸上的雨滴。“不晚,时间刚刚好。”说罢,梁崇月转身朝着三姐姐提声喊道:“三姐姐,这雨眼看就越下越大了,父皇只是将三哥哥禁足在此,并未说过不准探望,我们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看望三哥哥。”听到镇国公主殿下这话,一直在尽量控制油纸伞的福来,也跟着劝慰道:“是啊,殿下,等到明日天晴了,咱们再来也是可以的呀,何必纠结于一时啊?殿下!”两方劝解之下,梁芷柔看着眼前这道黑漆漆的大门,终于像是死心了一般,停下了哭喊。任由福来搀扶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走到了马车旁。“殿下,咱们先上马车,这雨越下越大了,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着凉了啊,明日雨停了,咱们再来看望三皇子殿下。”梁芷柔带着一身水汽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听着福来这话,忽然苦笑出声来,看向那扇黑洞洞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诀别,低声呢喃道:“你们都不懂,哥哥他,不会再见我了。”说罢,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随后梁芷柔像是彻底死心一般转头进了马车里。“殿下,我们也回去吧。”井随泱声线清冷温柔像是附在梁崇月耳边低语,一把油纸伞隔开了雨幕,为两人凭空隔出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来。梁崇月提起裙摆,走在这坑洼的泥土路上,精美的绣花鞋已经染脏了,各种漂亮的花样上覆上了一层稀泥,可见今日的雨有多大。井随泱一路护送着她上了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斐禾。想起当年,陛下要从黑武卫中选人去保护公主殿下时,斐禾因为觉得公主娇气,跟了殿下此生便再无指望,借口身体不适躲过了遴选。方才见面的时候,他瞧着,斐禾眼中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应该快要后悔死当初自己的选择了吧,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谁都不能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公主殿下才不是娇气,那是身为皇室公主的娇贵。如此有眼无珠的人,想靠近公主殿下,下辈子吧。井随泱将殿下扶上马车后,便驾马离开了此地。斐禾还站在原地,撑着那把油纸伞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雨夜幽暗看不清他脸上情绪,但抓着伞柄的手已经攥出了青筋,薄唇紧抿,像是不甘。梁崇月上了马车后欣赏了一遍这马车里的布置,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只能略看,不能仔细把玩。这一个个夜明珠像是紧赶着用绳子绑起来挂上去的,好几个绳结都打的不一样,瞧着这倒是有趣,也辛苦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要琢磨这样的东西。梁崇月瞧这三姐姐那副呆愣愣的样子,亲自上手为她斟了一杯茶。“姐姐不必这样,人生还长,不该局限于此。”见她没反应,梁崇月继续伤口撒盐的补了一句:“若是三哥哥在此看见你这般模样,肯定也会难过的,父皇毕竟是我们的父皇,血浓于水,三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梁崇月说这话时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她这些年从来不将渣爹当做可以依靠的港湾的模样。或许是她的安慰有用,梁芷柔颤抖着手端起茶盏,往口中送了一口。“今日谢谢你,崇月。”茶盏放下,里面的茶水并未减少多少,梁芷柔的嘴唇看着倒是滋润了些。“三姐姐言重了,兄妹一场,我来送三哥哥一回,也是应当。”听到她这话,梁芷柔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兄妹一场,呵,父皇有那么多孩子,愿意将我们视做兄妹的只有你。”梁崇月知道她这是人走茶凉必备感慨时刻,也不多说,只将刚化好的姜茶,重新倒了两杯递到她们面前。“姐姐刚才淋了雨,用些姜茶暖暖身子,福来你也用些吧,驱驱寒。”福来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日在镇国公主的马车上,用上殿下亲自倒的姜茶,顿时受宠若惊,面上故作镇定,端起茶盏的手却抖的厉害。“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福来将这话重复了两遍,梁崇月也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喝。梁崇祯这辈子想从那个地方出来算是难如登天了。作为补偿,她愿意保梁芷柔此生安稳,无人欺辱。世间所有一切往来都是交易,得到什么必得付出什么。梁崇月一杯姜茶下肚,茶盏刚放下,刚才还靠坐在一起的两人,已经趴在小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梁崇月晃了晃自己刚在商城里买的安眠药,一盒十片,她才下了两片,听着两人匀称的呼吸声,这效果真好,倒的真快。“好姐姐好好睡一觉吧,睡醒这难熬的一晚就过去了。”来时花了许多时间,坐的梁崇月身子都晃软了。换了辆马车,梁崇月脱下沾了水汽的外衫放在一旁,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果然还是自己的东西好用,梁崇月能感受到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慢,除了碰到路上的小石块时会有所颠簸,其他时候都平稳的很。比起那辆老旧的半报废马车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井随泱驾车极稳,梁崇月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儿,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等再睁眼时,入眼的便是井随泱那张长到她心坎上的俊颜。见她醒来,井随泱顿时化身纯情小狗,原本含情脉脉的双眼瞬间染上笑意,如天上繁星在他眼中打翻了一般,耀眼夺目。“什么时辰了?本公主睡了多久?”梁崇月撑起已经睡麻了的手臂,想来她这一觉睡得时间不会短。只是无人敢叫醒她。“回殿下的话,不久,也才两个时辰。”:()公主权倾朝野,鱼塘挤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