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女子惊恐,脸上血色尽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安婉儿突然有了一种仿佛不是自家的宅子被占,自己一家是受害的那一方。反倒自己成了欺负人的那一个的荒谬感觉来。恍惚了一下,安婉儿才回过神来用清脆,不疾不徐的声音问那女子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的宅子里?”“你,你们是这宅子的主人?”那女子不答反问道,问完见安婉儿和紧随其后的辛素兰、安盛昌都是不悦的看着她,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是问了一个蠢问题。惶恐的低头,她赶忙有些结巴的答道:“我,我是平阳府冶下,承化县,池,池家村的池梨花。五,五年前我,我们那发大水,我同弟弟跟着爹娘一路逃难出来。”揪着自个的衣襟,那女子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她的哀戚的语气中,已经足够叫人不由的对她起了几分同情的心思了。安盛昌、辛素兰和安婉儿自然也是不例外。三人又是面面相窥了一番这才重新瞪向那女子,听她慢慢的说道:“好在,我,我爹是厨子,烧的一手好菜。我们路上遇上长胜商会的车队,便跟着车队来了京城。随后,我们就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安了家,靠着我爹在这内城的醉仙楼当厨子养家糊口。”一码归一码顿了一下,见安盛昌、辛素兰和安婉儿都是无声的盯着自己,明显是在等着她继续的往下说。那女子揪她自个的衣襟,有些不自在更有些伤心的继续说道:“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可没想到我爹一直本本分分的当厨子也能飞来横祸。有贵人说吃了我爹炒的菜拉肚子,狠狠的打了我爹一顿还挑了他的手筋。他们打的太狠了,我爹是被人给抬回来的。本来我们就是逃难来的,家里的银子还不够抓几副药。我们找了醉仙楼的掌柜,起初醉仙楼的掌柜倒是和气,给我们支了五两的银子。可是银子不够花,很快就都花光了。我们第二回再去找醉仙楼的掌柜的时候,他们就不肯叫我们进门了。没有银子,我爹他我们实在是无处借钱,我和弟弟都想卖身救我爹。我爹不肯,说是卖身了就生死都能由己了。他怕我和弟弟会瞒着他卖身,又觉着他自个已经变成了废人,往后就是看好了伤也只有拖累我们的份。就,就,一时间没能想开,当日半夜就自我了结了。”说着,那女子悲从心来,忍不住的捂脸哭了起来。看着她哭,安盛昌、辛素兰和安婉儿都是跟着动容,辛素兰和安婉儿甚至也跟着湿了眼。哭了一小会,那女子抹掉眼泪,咬着牙的说道:“那会儿,我娘气不过,觉着我爹是因为在醉仙楼做活才会有那般的飞来横祸。若不是醉仙楼的人几两银子就打发了我们,我爹也不会走上绝路,便去找他们掌柜的理论。谁想到那醉仙楼的掌柜反是污蔑说,是我爹勾结了醉仙楼的采买贪污银子,以次充好,这才叫贵人吃菜拉了肚子。还说我爹是自作自受,反而牵累了他们。告诫我娘和我们说,若是我们再敢去找他们,他们不止是要我们还那五两银子,还要追究我爹。说是哪怕是我爹死了,也有的是办法让我和我弟弟父债子偿。我娘被吓住了,可是又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就,就没想开,也跟着走了我爹的老路。”说到这,那自称叫池梨花的女子已是嚎啕大哭了起来。等哭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停了,她对着三人“扑通”跪了下来:“当初,我爹娘都没了,我同弟弟也被从租的宅子里头被赶了出来。我们两个实在是无处可去,只能住在城外的破庙里靠着挖野菜、乞讨为生。可,哪怕就是我从不洗脸,还整日用泥灰抹脸。还是被那些年长的乞丐给盯上了。那些人有好几回差点就要占了我的便宜,若不是我弟弟他护我护的紧,还不要命的跟那些人厮打,我都不知道现在会怎样了?我和弟弟都知道那地方住不得了,可是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去。幸好后来我弟弟遇上了那醉仙楼后厨的一个杂役。他得过我爹的照看,知道我们姐弟的处境后便偷偷接济我们一些剩饭、剩菜、剩馒头什么的。就是因为时常进这内城,我弟弟才发现了这里。他暗暗看了许久,发现你们的这宅子荒废着,就想着法子在墙角不显眼的地方掏了个洞,我们姐弟暂且住在这里。我们原本真就只是想暂住些日子,等赚了些银子能搬走。可银子实在是太难赚,这些年我们姐弟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压根就剩不下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