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是没忘的。”
许明成难得地沉默下来。
王老夫人又道:“如今家里添了个浵姐儿,她今年啊也是一岁多,前些日子还会喊娘了,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喊爹,喊奶奶。”
“这回再一家人分开,又是一年半载,或是三年五载地见不着,就真的要跟淙哥儿说的那样,见了都要不认识了。”
“你小的时候啊,见你爹有一回从外面服徭役回来,不但瘦得没了个人形,背上还被晒脱了皮。当时你就说你要读书,要考上功名,从此一家人不用过苦日子。”
“怎么临了却想不明白呢?”
王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啊,不管是吃大白饭还是稀粥,那都是过一样的日子。分开了就能过成不一样了,我们就能过成神仙了?”
“都一样的!”
“而且分开了,想着你在恭州受苦,那么我们在庐州就能吃得香甜,不会日日担惊受怕,忧心你有没有个好歹?”
“没这样的道理!”
许明成的神色松动了些许。
见状许淙都想要给王老夫人鼓掌了,没错就是这样!
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他奶奶多厉害,一说就说中了渣爹的软肋。渣爹老说他们跟过去后会受苦,也不想想不跟过去,他们就不会受苦了吗?
只会受更多苦!
所以许淙狂点头,“奶奶说得对,爹,我们不怕苦!”
淙淙不怕苦,只怕不明不白就没有了性命!
金氏犹豫了一下,也开口了,“是啊老爷,别的不说,家里的夫子是及不上勉县的。”
“恭州虽然不知道如何,但想来不会比勉县更差。淙哥儿如今已经开始读四书五经了,再过些年就要下场,若突然给他换个不知底细的夫子,误了前程怎么办?我和娘都是妇道人家,淙哥儿学不明白的东西,我们也是不明白的。”
“去年孙教谕把孙大郎接来,你还赞他做得好呢,说孙大郎虽然考中了童生,但根基还是不扎实,得好?婲好地补一补。”
“若淙哥儿将来也如此,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老爷,你再好好想想吧。”
许明成扶额,“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
许明成这一想,就想到了圣旨到了的这一日。
许淙也没有催他,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的,如今有了王老夫人的支持,而且他娘也是乐见其成,所以许淙一点都不怕。
大不了他们就自己去!
他许小淙如今可是有差不多两百两银子的人,再攒一攒就能比渣爹的俸禄还高,就不信这么多的银子还找不到人送他们去恭州!
不存在的!
所以许淙信心满满。
但相对于许淙的自信来说,许明成的顾虑就更多了。
他开始频频与人商议,当然不一定是商量要不要带家人一起去恭州的事,而是其他的比如衙门里的手尾等等,这也是金侍郎特地提前通知他的原因之一。
等收到圣旨的那一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