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下来,韩月歌的荷包丰盈不少。韩月歌愈发有干劲。这日,韩月歌将船泊在岸边,因半日没有鬼来渡河,就丢下撑杆,自己躺在彼岸花丛里闭目养神。黄泉除了彼岸花,就是遍地的黄沙和骷髅头。韩月歌随手拿起一个骷髅头垫在脑后,往地上一躺,重重花影将她的身形掩去。她睡得正香时,忽觉花枝摇曳,猛地睁开眼睛,便见一截雪色的衣摆曳过花丛,飞快往忘川岸边去了。韩月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喝一声:“站住!”那雪色的身影顿住。韩月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个背影清瘦的白衣女子。女子全身上下一袭素衣,披垂下来的长发黑得似墨浸染过一般。白衣墨发,又立在血色的彼岸花丛里,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那女子立在河岸边,身前浑浊的忘川水翻滚着,时不时飘上来一缕怨魂。韩月歌见着她的背影已经是绝色,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窥究竟。这一看,双唇微微张开,直接吸了一口凉气。韩月歌发誓,她天上地下来回折腾无数遍,见过的绝色不在少数,然而她此前所见绝色美人,到了这名女子面前,仿若明珠到了皓月前,黯然失了自己的神采。韩月歌绞尽脑汁,竟找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的美貌,呆上半天,讷讷开口:“你、你好美。”“多谢。”白衣女子唇角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虽然在笑,却带出一丝清愁,好似那晨雾中带露的纯白木芙蓉,就算韩月歌同为女子,见了这抹凄楚的笑容,也忍不住为她心碎。她瞧了瞧忘川,又瞧了瞧白衣女子,温声道:“你莫不是要投河寻死吧?”女子温柔笑道:“我已经是鬼,如何再寻死?”她这一笑,韩月歌的骨头酥了半截。她道:“这里明明有船,你却走到这里,别告诉我,你是来赏花的。”她见女子立在这黄泉彼岸花中,也掩不去满身丝丝冒出的仙气儿,劝道:“凡人一死,魂魄消散,重入轮回,只能再世为人。你已身死,魂却未散,飘飘荡荡来了此处,可见是你的机缘,千万别辜负这一番机缘。”“你说的对,姑娘,可否送我渡河?”“当然可以,来,坐我的船,包管稳稳当当。”韩月歌拿起撑杆。白衣女子面露愁容:“可我一身孑然,并无渡资。”“我免费送你渡河。”“其他付不起渡资的如何?”“打下欠条一张。”“那我也打下欠条。”“不必了,看着你这张脸,我也狠不下心来讨债。”韩月歌嘀咕一句。“什么?”白衣女子未听清她的话。“咱们快走吧,待会儿其他鬼来了,你可要和臭男人挤一条船了。”席初提着那张美人皮,轻……白衣女子同韩月歌上了船,韩月歌拿起撑杆,将船撑离水岸。她见白衣女子在船头坐下,叮嘱道:“姑娘,小心落水,这水古怪得紧,掉下去就上不来了。”白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乌黑的睫羽微垂,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韩月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好得想唱歌。这大概就是美貌的力量。这样美的脸,这样温柔的性子,韩月歌恨自己不是男人。船飘到中央时,韩月歌瞧了一眼白衣女子,正欲问她的名字,却见她掩面而泣,伤心不已。她连忙问道:“你怎么哭了?”“我被人偷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被谁偷的,拿回来便是。若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尽管同我说,我认识这里的鬼王。”“我自问待她算得上温柔妥帖,那东西她若喜欢,送给她也无妨。偏偏她先假意哄我欢心,趁我不备拿走东西,留下我一个人百般揣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欢喜我。”白衣女子望着滔滔忘川水,陷入了回忆中。韩月歌听了半天,明白过来。得了,是个痴心女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故事。她握着撑杆,推动水波,漫不经心道:“这有何难,你将他逮回来,严刑逼供。酷刑之下,不怕他不老实说话。”“如何酷刑逼问?”“剥皮,抽筋,取髓,再把骨头磨成灰,魂魄拧进灯芯里烧。”韩月歌磨着牙齿。要是欺负她的人落到她手里,她就这么干,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想到了薄霆。这个世上欺负她最狠的,非薄霆莫属。白衣女子大惊失色:“这不大好吧,我想温柔些。”“他都如此负你了,你还想着温柔以待,我看约莫是你太过心软,他才敢如此负你。”韩月歌想了想,又道,“你舍不得,就换另一个法子,取那细如牛毛的钢针,钉入他身体里,这样既叫他受些折磨,又不影响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