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出来了!”只见冰窟里跳出的人身形瘦弱,衣衫破烂,修为平平,若非拿着雪刃刀,谁相信这其貌不扬的人就是子夜文殊的朋友?说“拿”不准确,他手里小心捧着一棵晶莹剔透的灵草,刀柄便横叼在口中,像叼一根杂草。宋潜机将新摘的冰叶草放进储物玉盒,才拿起刀,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好像不在严寒冰洞,而在田野享受阳光。灵玉盒可保持灵植新鲜,从前被宋潜机用来装土豆花,麦子,种子之类,以慰思田之情。众人盯着眼前人,上下打量,仿佛看一个怪物。子夜文殊从哪找来的无赖?宋潜机笑了笑:“各位有何见教?”那位世家供奉最先开口:“洞口有精魅围堵,这位宋道友如何进来?”“随机传送阵,赶巧到了。”有这么巧?众人露出怀疑神色,却没有再多问,面对不知底细,来历蹊跷的人,谁也不想做出头鸟。何况他看起来,比不食人间烟火的子夜文殊难对付得多。不怕不知人世的神,只怕红尘打滚的人。宋潜机向前走,回头看冰窟:“你们挤在这里,也想要下去看看?”“不,不!”众人下意识后退,给他让路。“我现在有事要办。”宋潜机肩头横扛长刀:“稍后再拜访各位。”同样一柄刀,佩在子夜文殊腰间庄严肃穆。横在此人肩上却像…一把锄头。“宋道友请留步。”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每晚午夜,外面那些东西力量最强,必向洞内进攻一次。子夜道友若是不在,那今晚守夜……”宋潜机没留步,边走边晃着刀鞘,一语双关:“我去。”那女修提着裙摆走出来:“我仙音门先谢过道友。”冰洞空气寒冷,她披着遇冷发热的火云纱,冷热之间激发阵阵白雾,使她如腾云驾雾般飘飘渺渺,高不可攀。花溪派女修嘟囔:“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啊。”仙音门女修脸色一变,对其怒目而视:“妖女!休得放肆!”眼看两边又要吵起来,青崖书生急忙劝架,宋潜机却像没听见。“宋道友忙完,可要来我们那边坐坐,我们也好招待道友。”花溪派女修道,声音婉转动人。宋潜机没回头地应了一声。青崖书生面红耳赤,纷纷别过头去,似不忍再听。宋潜机背影消失后,众人随之散去。散修代表最先离开,似急着与队友商议,然后是世家供奉和仙音门女修。花溪派女修走在最后,传音道:“喂,那两个小书生。”箐斋愣愣回头,指了指自己:“我俩?”“姐姐就是叫你们呀。”花溪派的女修柔柔地笑道,“看在之前受你们子夜师兄关照的份上,给你个忠告。那人手里的灵草,名为冰叶草,汁液见血生剧毒。他刚给你师兄拿去啦……”话没说完,裙摆一转,没了踪影。梓墨呆怔着,箐斋悚然打了个颤:“她是想挑拨我们和宋道友的关系?”“可是,那草真的有毒怎么办?若师兄错信奸佞……”……冰室内,宋潜机打开玉盒:“我挑过,这株品相最好,汁液充沛。”子夜文殊垂眸看着冰叶草:“此物见血剧毒。”“都说了你中的这毒,要以毒攻毒才能解。”宋潜机拔出雪刃刀,在右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直流。左手两指蘸了对方伤口毒血敷上手背。他做这些事表情自然,子夜文殊毫无防备。“你干什么?!”子夜文殊厉喝,就要伸手夺刀。宋潜机闪身避开,挤出冰叶草汁液胡乱抹了两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回鲜红。“你看,我没骗你吧。”他笑。子夜文殊瞪着他,胸膛起伏,惊怒不已。“这不是好了吗?”宋潜机的伤口已愈合,只留下一道疤痕。“我跟别人不一样,受伤之后好得快……你还瞪?你真想杀我啊?”宋潜机浑不在意地晃了晃手背。方才见他流血,不死泉才跟他和好,不闹脾气了。子夜文殊:“……我何时说不信?”雪刃刀材质特殊,留下的疤痕无法彻底消失。宋潜机给他敷上草汁:“既然信了,这里交给我吧。那些人回去之后肯定在商量,冰洞下面有什么宝物,我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来这里想干什么…你也能清净一阵。”子夜文殊沉默。他不说话的时候,比四面冰壁更冷。冰叶草刺骨的清凉渗出来,立刻缓解了肩头炽热尖锐的痛楚。他看着宋潜机手背狰狞的伤痕。宋潜机:“你看,雪刃刀虽然拿在我手里,但它随时可以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