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要多谢你们及时出招,拉走大蛟目光。”“感谢千渠和漠北的人,这次数他们出力最多。”血河谷地宫像一张更大的馅饼挂在前路,此时面对浑身是宝的大蛟尸体,众人非但不争抢,甚至在彼此谦让。又顾忌那一丝残留的意识或魂魄,没人想给前辈留下贪婪、浅薄的印象,耽误往后的大机缘。此等场面,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修真界百年难遇之大和谐。宋潜机回去时,正听见有修士低声教育同门后辈:“你们要沉住气!看人家千渠王,当年为什么在登闻雅会能得到强者赏识?因为他沉得住气,懂得以退为进,你看他一副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模样,是不是非常清新脱俗?”想法太多“必须人后十分努力,人前才能毫不费力。”“哪有真正的天上掉馅饼,都是步步为营!”教育人的站在石上,语气自信,振振有词;被教育的围成一圈,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一条传谣链就在眼前诞生。宋潜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小宋,你跑哪去了?”陆周气喘吁吁,“卫王一直在找你。”他说话时,散修队友团团围上,将宋潜机带出人群,却不往银甲队的方向走,而是躲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大石后。“这位道友,我们该如何称呼您?”陆周低声问。其他队友小心翼翼地看着宋潜机,包括平时说话刻薄脾气不好的剑修,也是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宋潜机见他们表情,便知之前打斗激烈,给他们留护身符的事被发现了。“照旧。”宋潜机道,“我还有些事要办。”队长陆周松了口气:“多谢道友护命之恩。”他看一眼其他队友,艰难地说,“我们商量过,宋道友能画如此厉害的防身符箓,必不是无名之辈,肯大费周折隐藏身份,进我们队做小伏低、任人使唤,一定因为有很重要的事做……”剑修嫌他啰嗦,抢道,“我就直说吧,道友救了咱们的命,咱们当然站在道友这边!可是卫王也待咱们不薄!反正我是下不去杀手!若换了别的事,咱们赴汤蹈火绝无二话,只是这件,实在不行。”陆周严厉地警告:“你小声点!”忽一阵晨风起,林木簌簌而动,树上望风的张猴转头,却见一只鸟雀飞过。树下宋潜机听得一头雾水:“下杀手?对卫真钰?为什么?”陆周苦笑:“我们一群散修,身上无甚可图。您要是想对我们不利,也不必给我们留护身符。”散修队们脸上整齐写着“我们有自知之明”。胖阵师小声说:“所以,您是来刺杀卫王的吧?”先用厨艺吸引卫真钰注意,再月下散步巧遇,步步接近忍辱负重,只为刺杀。宋潜机呛得一声咳嗽,又觉哭笑不得:“我杀他干嘛?”我杀救世主,杀了他以后谁去救世?那我不是给自己找事吗众散修紧紧盯着他,表情忐忑。宋潜机无奈望天:“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不可能杀他的人。”众散修愕然。一时无话。宋潜机道:“走吧。”他示意其他人先走,自己像从前一样缀在最后,像一条没有存在感的尾巴。众人会意,急忙调整表情,却暗中传音聊天:“听这语气,他应该与卫王是旧相识,却不愿相认。”“八成是。修真界,真复杂啊。”陆周:“修真界很单纯,复杂的是修真人。”众散修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纪编修。”李次犬站起身,紧盯纪辰,“你是来……”“大家别紧张,坐,都坐。继续聊,不用管我。”纪辰对银甲队热情打招呼,“方才并肩作战,我是代表千渠来感谢卫王的!”“可否借一步说话?”纪辰望向人群后的卫真钰。那人席地而坐,身边有人正向他汇报什么要紧事。其他人离他五六丈远。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压着眉,紧握剑鞘,手背青筋暴起。“我随卫王去。”祝胜站起身。“不必。”卫真钰淡淡摇头,对纪辰道,“走。”走到左右无人处,纪辰踟蹰:“你,你还好吗?”卫真钰惜字如金:“好。”“哦。”纪辰自来熟的热情劲头用完了,清晨凉风一吹,战场腥气扑面而来,他对着这张冷脸更觉心里凉飕飕。两人相对无言。最后卫真钰先开口:“之前有人偷了你的印,假冒你的笔迹,写信给我。”他冷笑,“那人实在不聪明。你的字,丑到天上地下仅此一家,别人仿冒,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