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机无语,收碗时忍不住提醒:“……既然自己来,张嘴就可以。”蔺飞鸢沉默一瞬,一脚踢坏竹篱笆:“都怪你这破院子,老子都住疯了!”宋潜机不客气,一张禁言符贴上后背。蔺飞鸢张口发不出声音,愤恨瞪他。看他种水仙、剪枝条、修篱笆。一天悄然而过,不觉月上西楼,灯火阑珊。对蔺飞鸢来说,这一天过得太慢,又太快。晚上卫平来做夜宵,香喷喷的梅花糯米糕串在竹签上,裹满蜂蜜和果仁。卫平亲自拿起一个递给蔺飞鸢,顺便传音:“明晚子时三刻,三声鸟鸣为信。”蔺飞鸢喜好甜口,舍不得扔。他掰下一半,招来墙角的瘦小的花猫:“你先吃。”没死。蔺飞鸢笑起来,满意地把另一半糕饼塞进嘴里。土黄小猫轻轻蹭他小腿,发出细弱的叫声。蔺飞鸢心想,这鬼地方,猫都像狗,粘人又没出息。冬天地里荒芜,倒不怕菜园被猫狗破坏,所以蔺飞鸢养猫的事,宋潜机视而不见。……千渠郡边界,北风呼啸。卫平训练出的卫队通宵巡防,全盔全甲,步伐整齐。“纪师兄,又来看阵?”周小芸打招呼。“我再补一补。你们忙,不用管我。”苍茫夜色忽被隐约火光照亮。纪辰放下阵材,眯眼眺望。火光蜿蜒,来势汹汹。今日想潜入千渠一探究竟的修士,大多偷偷摸摸,做贼一般怕被发现。这次来这么多人,是想兵临城下?“领头是孟师兄啊!”城头猎队弟子放下探镜,高声呼喊。城外人影应道:“我回来了,开门——”确是孟河泽的声音。纪辰不肯撤阵:“且慢!”孟师兄去接家人,最多带回两架马车,怎么带回一支望不到边的队伍?队伍中除了四位凡人,全是低阶修士。而且灰头丧脸,身上带伤,足有数千人。怎么看都不对劲。他盯着孟河泽的身影走近,警惕道:“你怎么证明?”孟河泽举起宋潜机为他铸的剑:“我还要证明,你仔细看看我!”纪辰摇头:“不行。你设法自证。”先前他还仔细看过无相法师,结果如何?说明他看人不准。周小芸见纪辰怀疑,立刻挥手,两排弓弩对准城下。众目睽睽,情势紧张。孟河泽没空多说话,只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高高举起:“这个行吗?”那牌上字迹歪歪斜斜,十分丑陋,火光下勉强可辨“打猎高手”四字。纪辰大喜:“快快开门,我的字独一无二,天下没人仿得出!孟兄,你回来可太好了!”孟河泽身后队伍响起一阵赞叹:“好特别的书法,果真难仿!”“这位就是书试魁首,阵师纪辰吧?”孟河泽大感丢人,立刻将铁牌塞回怀里。队伍终于进入城门,宛如小溪汇入大海。“孟兄,他们是谁,你家亲戚?”纪辰问。孟河泽:“他们是华微宗这一届外门弟子,说来话长,一路上出了许多事,让大家先安顿下来吧。”徐看山震惊:“好家伙,放出去一个,拐回来一群!”“跟我来吧。”周小芸笑了笑,对表情忐忑,却难忍激动的小弟子们说,“回来就没事了。”不知为何,队伍中爆发一阵呜咽。孟河泽打量阵法和城防:“这是出什么事了?我走时还没有这些。”纪辰犹豫。徐看山表情苦涩。孟河泽惊觉不好:“快说!”纪辰传音道:“宋师兄丰收节遇刺……”孟河泽眼前阵阵发黑,天地忽然颠倒。纪辰一把扶住他:“所幸没有大碍,孟师兄,孟师兄你怎么了?”孟河泽缓过神,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卫平在哪?”鸠占鹊巢纪辰见孟河泽这般模样,心知若让他此时寻到卫平,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两边都是兄弟,伤了谁他都不愿:“真的不怪他,你不在的时候,他倾心尽力保护宋兄,千渠坊防卫森严,只怪那刺客太狡诈!你看,大家扛过这一劫,反倒比从前更团结。”徐看山等人纷纷劝阻,替卫平说好话。“宋师兄已经醒了,身体无碍。今天太晚了,明早再见宋师兄和卫总管吧。”“卫总管忙里忙外,不容易。”冷风一吹,孟河泽头脑清醒些。他出门这趟,历经风波,性格比从前沉稳。乍听宋潜机遇刺,才乱了方寸。有纪辰阻拦,他今夜注定见不到卫平那厮,不如先退一步。“你们都着急什么,我没想去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