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举世无双。”
这是赵祈安对自己大义子的评价,安守道光是听了些只言片语,都知晓那是比赵祈安本人还要妖孽的天骄。
但唯独二女,他从未听赵祈安提起过。
今日,是赵祈安第一次主动提及。
安守道默默听着,而赵祈安继续说道:“我这二女,一面佛心、一面魔相,比之观象更是极端,我便对她严加管教,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去什么地方……皆是我一手安排。”
“我教她仁善,教她礼、教她义,教她这世间之事皆有两面,并不是非黑即白。”
“我本以为只要好好教导,严加约束,总能为她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可最终……”
见赵祈安没有往下说,安守道忍不住问道:“最终怎么样了?”
赵祈安苦笑道:“跟人跑了。”
安守道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赵祈安说道:“天性如此,终究是约束不住。所以对于观象,与其一味打压,不如疏通引导,至少……他尚在我羽翼之下,不至于轻易夭折。”
安守道问道:“若是有一天,他惹出赵东家都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呢?”
赵祈安端起桌上茶盏,呷过一口茶后,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将茶盏放下,淡淡道:“他不去刺王杀驾就行。”
安守道微微一笑,不再问了。
赵东家……终究是个护犊的人呀。
……
巡天监总司衙门。祁连支坐在自己的值房内。
值房内,摆着三张案牍,不过其他两张案牍桌面干净,唯独祁连支的案牍上摆满了公文,堆积如山。
这值房本是三位巡天少将军共用,但如今另外两位都随上将军凌放去了荆州,整个巡天监除了不管事的国师之外,也就是祁连支最大了。
也正因此,这些日子监里大大小小的公文都被送到了祁连支面前。
这般大权在握,对于祁连支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可他并不觉得欣喜,反倒是对着这堆积如山的公文头疼不已。
监里人都觉得巡天监三位少将军,唯独祁连支不争权。有人觉得他是生性淡薄不慕名利,也有人觉得他不善官场经营之事,被另二位同僚给架空了权力。
但实际上,巡天监里只有高层才知晓一件隐秘——祁连支不大识字。
这事儿,还得从他的出身说起。
祁连支乃是军妓所生,自呱呱坠地便在军营,五岁便随军打战,七岁便亲手宰了一个奴隶,被当时西南军节度使——“佛屠”林虎所看中,收为亲随,而后一路起家。
一直到巡天监成立,天武皇帝为国师“天下选官”,挑中了在西南军中声名鹊起的祁连支,调回了京都任职。
可正因为幼年经历,祁连支杀起人来那是得心应手,但是让他习文读书无疑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好在是林虎硬压着他,让他学了几年字,可祁连支大字还没认全,就又被调动到京都城中。
这一待,这么多年过去了。
到了如今,祁连支大多数字也算是都认得了,但坊间的白话话本读起来还是磕磕绊绊,更别说那些咬文嚼字的公文了。
那些繁文缛节的公文,有些字拆开明明都认识,连在一块就不解其意了。
而有些字,更是他觉得认识,但对方表示不熟。
也正因此,别人眼中的“权”,在祁连支眼中那都是麻烦事,谁要争去做谁就争去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