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下,河曲上,风光不尽。九祖将齐太守府邸凿穿、搬空,又把郡守官邸烧掠成虚,头也不回,遁入山林,将一条长不见头、远不见尾的群山当做家。……在冰封雪砌的冬季来临时,会有动物选择长眠,直到下一个春季来临;也会有不甘的狼群,结伴狩猎,渴望正面对抗大自然。妖国此刻正是风暴肆虐的寒冬……与动物不同,在这场暴风雨中,修士只有前进可以选择。任何修士都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挖通一洞窟穴,独善其身。占比人数最多的散修们,要么顺其自然,遭受压榨,最后沦落到肩扛重税、赤脚贫衣的境地;要么主动爬进兵营,受尽刁难、折磨,将老实的过去活剥殆尽,成为匪一样的兵,去借他人之头冒功领赏;要么,努力寻求一股势力庇护,并为之付出气力。甚至是生命。越是孤立无援的散修,拥有的选择越少。他们看待天地就像盲人摸象,很难说全眼前事物的全貌。九子圣军出现,多了一个选择。至少是个选择。徐繁缨为首的长春会撤离五郡之地,其空缺为九子圣军所替代。而留守的各郡郡守在面对九祖兵锋下,竟多半选择以九祖为尊。于是在五郡之地的散修眼里,九祖的权势一夜间变得炙手可热。五郡之地不仅仅失去了对散修的控制,对江湖帮派的限制也消失无踪。天下对拥有十七郡之五的九祖更是侧目按剑。只待时机成熟,或提剑诛贼、或提剑投军。石鹃原是齐云海族人抓去充军的散修,若是不出意外,他会像陈食足画里一样,穿着破衣贫甲簇拥着太守大人,混一口并不好吃、也不知能吃多久的糠菜。石鹃甚至能想到自己躺在伤病营里无人问津、煎熬至死的那一天。他一直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像猪猡一样等待。突然有一天。清晨?还是正午?或许是黄昏。齐太守被一帮号称“九子圣军”的修士打败。这一消息刚传到兵营里,便引发营啸。无数散修咒骂着齐太守昏庸奸佞、蒙蔽妖帝,他们一边狂奔一边怪叫。在将官毙杀数名士兵无效后,整个大营跟着躁动起来。整整三万士兵,如同鸭群一样溃散。连一炷香时间也没用上。石鹃裹挟在人流中,莫名来到营外。望着大营内阵法撕裂引起的灵力暴动,石鹃知道,五郡之地的秩序和齐云海的统治在这一刻暴毙身亡。果然,不止眼前一座兵营,整个五郡之地的兵营、帮派、官邸都爆发出激烈的混乱。再也没有秩序去约束任何一个修士。剥削也是一种约束,当这种残忍的约束也不存有后,紧随其后的混乱将成为更大的残忍。石鹃只知道五郡太乱了,依靠他一人根本活不下去。于是他想到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九子圣军。制造混乱的源头反而成为散修们心中绝佳的庇护所。九祖群山中,散修蜂拥而至。面临苍莽深林,大多数散修都会选择等在山外,拦下几个人结伴而行。少数吃尽江湖饭的混子,会仗着一身匪气与孤胆直冲去山中。石鹃没有那个胆量。他打算拦下几个修士一同入山。即使徘徊在山麓处,依旧会看到生灵竞现:黑蝶翩跹,白鸟隐林。低灌丛中,更有野狼。石鹃猛地心跳。狼?什么样的狼?看样子,似乎是凝鼎境的灵兽……正当石鹃全身绷紧、冷汗流颊时,那头狼突然笑了。野狼从昏暗的草丛中探出身,石鹃这才看清楚,来者竟是一个修士。修士鼻长脸瘦,垂着头直似狼面,再加上那双奸诈冰冷的似狼双眸,和那种阴冷的笑容,乍一看,与狼无异。“阁下似乎很怕我?”来者展现出屠夫面对待宰羔羊才会显露的“热情”,细长的面庞上一对眸子正泛着红光。石鹃打了个冷战,心中咒骂眼前之人的古怪,嘴上言不由衷“怎么会?只是太过突然,看到你。”“我叫宣杀。”宣杀简短地介绍自己“是圣子麾下仆从。”石鹃眉峰轻颤“呵,圣子?那是…?我没有听过……”宣杀似乎对石鹃情有独钟“你很警惕嘛。”石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宣杀招手“走吧,我能带你直接到达九子圣军。”石鹃双腿微晃,差点跟着迈步。——“我怎么会觉得他很可靠?”这一荒诞的想法令石鹃口干舌燥。宣杀看着石鹃定在原地不动,也不着急,笑嘻嘻地望着石鹃,很有耐心。“你不会害我?”话一出口,石鹃就后悔了。“就像王婆卖瓜,怎么会说自家瓜没熟?石鹃,你脑子在想什么?”石鹃心中骂道。宣杀冷笑道“当你选择前进时,能效忠的唯有自己。——走吧。我带你看看九子圣军。”鬼使神差地,石鹃将心中生根的芥蒂与提防一把斩断,一言不发就跟着宣杀走进阴影中。,!“这座山里有无数妖兽。我最:()荒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