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华随意颔首。
说书先生身边围了不少人,端了一小碟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走近一听,巧了,正是她想知道的。
那说书先生端起手边的水,牛饮而尽,一拍醒木,目光炯炯有神,抑扬顿挫道:“要说这陆大人与白姑娘,何其有缘。白姑娘家有恶母,联合其父要将她卖与知县为妾,以谋权势。那知县年纪大得都能做她祖父,白姑娘花容月貌,正值芳龄,岂能愿意?”
“我家闺女要是嫁个比我年纪还大的,我做梦都能怄醒。”人群中有人道。
“别打岔,仔细听。”
说书先生抚摸着花白胡子,笑道:“这白姑娘虽是女子,却是个有成算的,大好年华岂能毁在一在坏姻缘上?她带着婢女深夜出逃,被后母察觉,一路追踪。黑漆漆的夜,两个柔弱女子,身后又跟着追兵……”
这说书先生声音不疾不徐,在他的讲述下,眼前仿佛有两个弱女子狼狈地奔跑在黑夜中,追兵大喊大叫地紧随其后,燃烧的火把宛如扭曲怪物,张牙舞爪地要将她们吞入腹中,令人不禁提了一口气。
“然后呢,别卖关子,快说啊。”
说书先生这才笑着开口,“危难之际,陆大人从天而降,救下二人。正巧白姑娘主仆要进京投奔表亲,陆大人便让二人同行。”
“陆大人芝兰玉树,更别提还有救命之恩,白姑娘难免心动,但她知晓与陆大人间犹如云泥,只好将一腔爱慕之情藏在心中,不敢表露。”
有妇人叹气,“多好的姑娘啊。”
说书先生接着道:“白姑娘生得好容貌,无意间被京中纨绔觊觎,那纨绔以她婢女为胁,强行将白姑娘拖入百花楼,意图施暴。”
说书先生停在这儿引起了不满,人群骚动,纷纷道:“继续说。”
有人掏出一两银子,拍在说书先生桌案上,财大气粗道:“我有的是钱,赶紧说。”
其余人纷纷效仿,有的扔出碎银子,有的甩铜板,稀里哗啦一阵动听的银钱相碰声。
说书先生收拢桌上钱财,饮了一杯水,笑容可亲,“白姑娘蕙质兰心,陆大人自是心中仰慕。她一个柔弱女子独自谋生,岂能放心?他早早派人守住白姑娘,得知消息,立马赶去救人。”
萧婧华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迈出茶楼后,耳边仿佛还有称颂陆埕与白素婉是一对璧人的话语。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登上马车。
箬竹坐在矮凳上,面含气愤,“这些人怎能如此胡言乱语,败坏陆大人名誉?!”
“当真是胡言乱语吗?”
萧婧华语气毫无起伏。
箬竹心里咯噔一下,知晓自家郡主是当真了,忙道:“自然,陆大人是何性子,郡主还不清楚?他若是心悦那所谓的白姑娘,那日怎会眼睁睁看着她摔倒?”
“是吗?”
箬竹哄着,“您还不信奴婢?”
心里一阵又一阵,仿佛有人拿着锤子敲打的痛减缓不少。可萧婧华还是在意,像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卡得她浑身难受。
“去陆府。”
她高声吩咐。
车夫应声,挥动马鞭,驱使马儿掉头。
小半个时辰后,陆府到了。
守门的瘸腿大爷靠着门在打瞌睡,萧婧华问:“陆埕今日可在府中?”
瘸腿大爷眼睛睁开一条缝,忙与她见礼,叠声道:“在,在呢。”
萧婧华点点头,径直入内。
瘸腿大爷打了个哈欠,继续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萧婧华来了陆府无数次,整个陆府的规格清晰地印在脑中,她脚步不停地朝书房去。
陆府下人不多,陆埕身边常年只跟着一个孟年,剩下的唯有煮饭浆洗的嬷嬷,跟着陆夫人的小丫鬟并守门的瘸腿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