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解脱吧。”萧鸣心下诧然,“不……”声音还没出口,周时瞻已经一记重重的手刀劈下。萧鸣眼底是猩红的绝望,他紧紧揪着周时瞻领口的手,没了力,他倒在周时瞻手腕上。而此刻悬崖之上,秦大虎从腰间丢了一把匕首落在萧鸿身上,慕容烈的眼皮颤了一下,“萧鸣,你想干嘛?”秦大虎看向温丹心,温丹心冲他点了点头,这一刻,慕容烈慌了,而被秦大虎控制着的蒙源也慌了,“萧,萧鸣,你真不要命了?你就不想再搏一搏,兴许到了巽京,到了朝堂之上……”“不必了,此生能为我弟弟报仇,我也算值了。”秦大虎这句话是说给蒙源一个人听的,可蒙源却听得稀里糊涂,还茫然着云归山寨的少当家还有个弟弟之时,脖子一凉,“唔——”“不——”慕容烈再喊已经来不及了,秦大虎划开了蒙源的脖子,下一刻剑刃便狠狠砍向悬着温丹心的绳子。“谢谢……”温丹心看着秦大虎,说着十分感谢,十分愧疚的话。秦大虎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哪里的话,夫人……”绳子“咔嚓”断开,温丹心就这样垂直的掉下悬崖,秦大虎握着剑柄的手抖个不停,他正要抹自己的脖子,身后却传来尖锐的剧痛,数根箭羽射穿了他的身体,秦大虎僵在原地,却还是艰难的踉跄着往前走……走到悬崖边,“黄泉路上哪有鬼,金銮殿上……岂有人!”秦大虎身体往前一倾,人便坠下了悬崖。慕容烈攥紧了拳头。既懊恼这样轻易的就让萧鸣死掉,又郁闷这蒙源死的确实有些尴尬。……周时瞻看着萧鸣满脸的血泪,心口被揪成了一团。这个在八岁就失去了一切的少年,好不容易用了十年时间又重新拥有了一些人间喜乐,却被这无眼的世道,再次夺走。他不过十七岁,却已经尝遍了人间至苦,一遍又一遍。周时瞻缓缓抬眼,漆黑的眼底凝结着一层冰霜。黄泉路上哪有鬼,金銮殿上岂有人?斜涯孤松道不直,众人指鹿应是马。世间多少荒唐……慕容府,元康帝,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代价为何物。……萧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他睁开眼睛,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而后想起了云归山上的一切,“老爹,老爹……师娘,大虎!”萧鸣惊叫出声,可他浑身无力,竟是连坐都坐不起来,他这是……怎么了?“别乱动,老夫给你服了一点软筋散,别说下床,就是走出这扇门都费劲,所以你也别浪费这个力气了。”萧鸣转向声音的方向,他听得出这是桑莫的声音,可他的眼前却只有桑莫的影子,怎么都看不清,“我的眼睛……”“心火太盛,眼周筋脉都被气血冲断了,现在只能静养,至于静养以后能不能自行修复,老夫也没法保证。”萧鸣抬手想要去抚自己的眼睛,却连靠近的手掌都看不清。“桑大人……云归山如何了……”萧鸣淡淡的问,只是还不等桑莫回答,眼泪就已经顺着眼角滚落……桑莫深吸了一口气,周时瞻遣曲儒把他从军营中带到这所别苑后,就走了,云归山上的事情他也就听曲儒说了几句。寥寥几句……“一把大火,都烧干净了。”“……那,那我老爹,那……师娘,那……那大虎……”周时瞻临走时特意留了一句话,“如果他醒来问及云归山寨的寨主和寨主夫人,还有他的那些弟兄,你据实以告。”可桑莫看着萧鸣此刻的样子,就连他这个早已看淡了生死的人,也生出了不忍。“桑,桑大人……”萧鸣无声的目光看着天花板,出口的声却已经带着乞求。桑莫叹了口气,“都……死了。”“……”萧鸣修长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缩成一团,他的手想要用力攥成拳,可那软禁散的效力还在,他胸腔里积聚着的愤恨,悲痛,自责,无助,绝望,无处倾泻……他抱紧自己,嘴巴张了张,“是我的错,是,是我的错……呜呜呜……呜呜呜……”他低声的抽泣,让桑莫都红了眼睛,“是我的错……”此时门被推开,周时颜提着饭盒进来,看到蜷缩在床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萧鸣时,心也跟着揪紧。“萧鸣……”她放下饭盒跑到床边,“萧,萧鸣……你,你没事吧?”桑莫又叹了口气,“郡主,你觉得他可能没事么?”周时颜忙握住桑莫的手臂,“桑大人,你不是神医么?你开点药,开点能让他好受一点的药,呜呜呜……”“我要是有这种药,那就不是神医,而是神了。”萧鸣哭的都没了声儿,周时颜忙看向他,“萧鸣,你好点儿么?”哪知话音刚落,萧鸣便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来,而后便又晕了过去。桑莫急忙给他把脉,眉头是越皱越紧。“桑大人……他,他怎么会吐血?你给他吃了什么!”“郡主,你就别吵吵了!你说他为什么会吐血!云归山上几百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惨死!那些都是他的亲人,朋友!是他在这世间的至亲!若换做你,你能承受么?!”桑莫本来就心烦意乱。“……”周时颜被骂的也没了声儿,“对,对不起……”“好了,先让他休息吧,我去抓药,郡主要是真想做些什么,就给他熬药吧。”周时颜连忙点头,“好!我给他煎药!桑大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去做!只要能让他好点儿,我做什么都愿意的!”桑莫看了周时颜一眼,也没说什么,两人出去后。“我兄长呢?怎么没见他?”“为云归山的事在和慕容少将军争论呢。”“争论……”周时颜抿了抿唇,拳头不自觉的攥紧,眼底有影影绰绰的不安。“在哪儿?”“在慕容火云军的军营……诶,朝廷颁的旨意,人都死光了,还能争论出个什么结果来……”:()压寨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