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莫把药抓好,正给周时颜讲该如何煎,却见周时颜脸色白的不大对劲,心思也有些飘,“郡主?”“啊?”周时颜回神,可明显是没听见桑莫方才说的。桑莫摇了摇头,只好又重新说一遍,又额外叮嘱道,“这些药材都很珍贵,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周时颜连忙点头。桑莫正要往外走时,周时颜的声音又响起,“桑大人,云归山上……真的那么惨么?”桑莫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身,看向周时颜,“郡主这话问的……”“我,我就是有些不可置信。”周时颜有些慌乱道,“桑大人,您去忙吧,煎药的注意事项,我,我都知道了。”桑莫只觉得郡主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实在想不出原因。……周时颜端着刚煎好的药进了萧鸣的屋子。萧鸣靠在床头,桑莫刚给他的眼睛上了药,蒙上了一层白色纱布。他的头发散着,身上仅穿着素色的单衣,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可看着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萧鸣,她却觉得寒冷刺骨。反手关上门,她走到床边,“萧鸣,喝药了……”“周时瞻什么时候回来?”萧鸣又涩又哑的声音,听的人一阵揪心,周时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兄长把你安置在他的别苑里,是在保护你。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里。”“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周时颜咽了下口水,“我是猜的……”“你出去吧。”萧鸣淡淡道。“这药是桑莫大夫抓的,我照着他的吩咐熬了两个多时辰,你先喝了吧……”“出去。”“……你喝完我就出去。”“郡主,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出去!”“萧鸣,我求你了,你就把药喝了吧,你这样子,让人心疼……呜呜呜……”周时颜恳求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知道你的痛,可你还是要振作——”她的话还没说完,萧鸣却一个倾身掐住了她的脖子,隔着眼前的白纱,他看到周时颜慢慢涨红的脸。周时颜本该惊惧的反抗,可脖子被死死掐住,她竟只想着不能让手里的药洒了。“唔……”萧鸣不断收紧手掌的力,感受着这不盈一握的脖颈在他的手里被挤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能体会我心里的苦……”周时颜的眼泪往下淌,掉在萧鸣的手上,她真的快喘不过气了,而端着碗的手也渐渐失了力……“萧,萧鸣……”就在周时颜真的要被萧鸣给活活掐死时,屋外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周时瞻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我进来了。”哪想他一推开门,入眼的却是周时颜被萧鸣狠狠掐着,面色都有些发紫。他急忙上前,戳了一下萧鸣的软穴,这才见他松了手,周时颜整个身体都软了,碗里的药洒了些出来,她瘫软在地上,拼命的咳着。“桑莫!”周时瞻一声急喊,桑莫进来后看到周时颜的脸色,“这是怎么了?”周时颜摆了摆手,“没,没事……咳咳……我没事……”周时颜说着没事,可是眼泪早淌了满面。“桑莫,你先带郡主出去,看看她的情况。”桑莫扶着周时颜往外走,周时颜走到门口时还停了下来,回头用嘶哑的声音道,“萧鸣,至少,至少……你还活着。”周时颜抹了一下眼泪,跟桑莫出去后还把门关上。……“你刚才在做什么?疯了么?”周时瞻沉声,“那是周时颜,是燕州的郡主,你对她动手?”“我再三警告她离我远一点……但她不听。”萧鸣侧首看向周时瞻,尽管他现在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我有多想杀人。”周时瞻的唇抿成一条线,把床边的碗捡起来放到桌上,而后拖过一旁的凳子坐在他面前,“我是清楚。说实话,我的心情不比你好多少。”“……是么?”萧鸣低低的哼笑了一声,弯起唇角,颇有些发癫的样子,“你们不是一伙的么?”“你口中的‘你们’是指谁?”“火云军,洪城士兵,蒙源,慕容烈,你,燕州世子周时瞻,还有……当朝宰相叶明世之女叶楚绾。”最后那个名字,萧鸣几乎是咬牙切齿着蹦出来的。“慕容烈此人心机深沉,他说的话不可信。”“那叶楚绾呢?!她说的话便可信?!”“萧鸣……”“她从一开始就骗我,起初,她戴着‘毁容’的面具,以柔弱受伤的姿态骗取别人的怜惜和同情!她的身世是骗我的,她的名字,她的姓氏,她留在云归山上的理由,统统都是骗我的!”“那你觉得她骗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她只是想逃走,那北恒攻上云归山时,你明明已经送她去了洪城,她为何要折返,为何要拿着我给你的腰牌让我救人?!”“因为这些都是你说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早就想替朝廷除掉云归山,周时瞻,你放了那么长的一条线来让我上钩,而叶楚绾呢,堂堂宰相之女,倒也肯屈尊降纡,以身为饵,真乃女中豪杰……呵呵呵……呵呵呵呵!”萧鸣越笑越癫,“好,你们如意了,好……从此,再没有云归山了……呵呵……”周时瞻闭了闭眼,“有一句话颜儿说的不假,至少……你还活着。”“我还活着?”萧鸣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样,是活着么?”“……”“我就是一个……自以为是,自大狂妄的蠢货!是我,亲手毁了云归山,害死了云归山的弟兄……是我……应该死的人是我……”萧鸣喃喃道。周时瞻从腰间卸下一把短刀,扔到了萧鸣身上,“既然你觉得你该死,那本世子不拦着你,去死吧。”说罢,周时瞻便起身往外走,“但是萧鸣,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萧鸿和温丹心赴死之时说了什么!”“……”:()压寨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