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要是买那些不实在又贵的花梢东西,姜婉如还能退,可是都是吃的,怎么退?还得立刻做了省得坏掉。就这么着,徐庆华成了温家最受欢迎的客人,哪怕温文清,每次看到这个未来的姑爷也禁不住要露出笑容来。可能之前徐庆华不和温淑芳提过一嘴,从自己姐嘴里听到白老太太的事儿,夏明慧怎么能忍得住不问,拉着徐庆华问了一遍又一遍,问完了还得感慨:“看不出来,陈大娘还这么能忍啊?居然还能化敌为友?白老太太也是挺能,打完人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啧啧有声,只当是件大八卦,等回头回了胜利二队,还和夏飞仙念叨了这事儿。“去看望那些病人?”夏飞仙眨眨眼,倒点头:“这事儿也对,再咋的也是他们害了人家,怎么能不去看?”突然又一拍大腿:“呀,金库那小子来借钱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呀?”夏明慧一下坐直身了:“娘,李金库来借钱了?你借了?”夏飞仙说漏了嘴,目光闪烁,实在避不开自己闺女的逼问才点头道:“他说家里的钱都是媳妇管的,他也不知道都放哪儿了,这不要把人弄出来可能得交罚款啥的……就、就说借一百,我只借了他五十。”五十也不少了!夏明慧呶了下嘴,到底还是忍下说她娘的冲动。得,再怎么说李金库也曾叫过她娘婶那么多年,娘心肠软,让人说两句好话就不记得人的坏处了,又是这种急事,借也就借了吧,只是这钱啥时还可就不好说了。别人不知道,夏明慧可是知道的。别看白玉凤咋咋呼呼的,可她在家里真没拿住钱过。李金库那人是什么人啊?之前吃大锅饭谁家都没钱时,他就能自己攒小金库,等现在各家能有闲钱了,他还能让白玉凤管钱?再说了,他不是会计嘛,这管钱的借口都是现成的啊!看夏明慧不吭声,夏飞仙就小心地道:“再咋说,他们也是你……我也是怕别人说……”“娘,”握住夏飞仙的手,夏明慧笑道:“我知道娘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不过,娘,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是你的女儿,也只做你的女儿。”抿了唇,夏飞仙又是激动又是感慨,只是当着夏明慧到底不好多说什么,等过后却和张长康说:“那两口子都是瞎了眼的,这么好的孩子不知道好好善待,真是缺了八辈子的德……”“可不正是他们眼瞎,才让咱们捡了个大便宜?”张长康开玩笑地说着,揽了夏飞仙的肩膀:“对了,上回我说把我那房过户到闺女名下的事儿,你和闺女说了没?”夏飞仙白了他一眼:“说啥说?这事儿慧儿不会答应,就是我也觉得不妥。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传出去别人……”“唉,管别人说什么呢?他们能说啥?顶多说我个老头子傻,才结婚没几天就让你这只狐狸精把全部家当都骗光了,除了这还能说啥?”夏飞仙又气又恼,伸手就拧他胳膊:“谁狐狸精啊?”“可不就是你!不过我还就爱狐狸精……”张长康哈哈笑着,只当蚊子叮,却顺势抱住了夏飞仙……夏明慧是不知道张长康有过户的打算,要是知道,也不能答应。现在张长康那房子也就值个四百来块,可是以后,那可就是好几十万了。她是想有房有地,有钱有事业,可她想的是靠自己的力量,不是这样指着别人送。知道李金库从自己家借了钱,夏明慧想着八成是陈大娘让李家也出钱的,回头还真就和温淑芳打听这事儿了。温淑芳一听就先憋不住笑了,等笑过了才说陈大娘和白老太太去探病的事儿。从温淑芳那听到了十病房的病人是“领导”,陈大娘和白老太太真是下了重本。这年头要求人办事还不大流行直接甩钱,都是拿东西,东西越贵重就越好。说是探病,陈大娘心里打的却是求领导同志不计前嫌,放过她儿子。所以不像别的探病的,只买些水果、补养品之类的,网兜里装的不是麦乳精、水果罐头,而是两瓶杏花村汾酒,还有一条子大前门。这一路招摇过去,医院里的人都瞪眼看,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让人生病的?又是烟又是酒的!一进病房,陈大娘认准了病房里唯一的男病人,直接就满脸堆笑迎过去了:“唉哟,领导同志,可是让您受苦了!瞧瞧,这几天医院住下来,人都瘦了一圈了。”这个近乎,倒好像是之前就认识似的。那个男同志都被她叫蒙了,下意识地坐直身:“这位……大姐,咱们认识?”陈大娘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走到跟前坐在床沿上,小声道:“领导,都是我那个不中用的儿子惹的祸,才害你住了医院。唉,我都和他说过一百八十遍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他总觉得人都是善良的,这才被……”话没说完,后头的白老太太就挤过来上手就推了他一把:“领导,是这样的,我们知道这回害您住了院,心里难过,特意过来看看您。我也知道,害您住院,耽误了您的工作。不如这样吧,你的医药费还有营养费我们都会赔偿的……那个啥,大家伙都是痛快人,您就给句痛快话,啥时候把我闺女和他儿子放出来吧?”眨巴着眼,那位男同志想了又想,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一位女病人:“方大姐,人这是不是来看你的啊?大姐,你们是说吃了病鸡闹痢疾的病人吧?”全是误会医院不分男女病房,刚陈大娘和白老太太进来时是看到那个方大姐的,但她们想这领导还不得是男人?所以直接就冲着这男人来了,可哪想到居然是个女人呢?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伸手,还是陈大娘离得近,先抓着网兜了。白老太太连句话都没有,直接就转身奔了那个方大姐,陈大娘倒还冲着男同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忙也忙跟过去,满脸堆笑地喊人。刚方大姐就听了几耳朵,也知道这是谁了,沉着个脸没个好声气:“现在才知道来探病,也太迟了吧?”“是来得忙了,领导,您可别见怪,也是我们家突然碰着这事儿,都乱了套了。”陈大娘陪着笑脸,又把网兜放在了床上。方大姐眼一扫,脸拉得更长:“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又不喝酒又不抽烟的,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白老太太就竖眉毛了,还是陈大娘仍好声好气地道:“真是不好意思,领导,我们先前没打听好了,您也别见怪,就算您不抽烟不喝酒,也可以拿回去给您爱人嘛!我们真是诚心来道歉的,您可一定要原谅我们,早点放我儿子出来。”方大姐欠了欠身,拔了下网兜,嘴呶了下,没吭声。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要收下东西了,陈大娘放了心,白老太太却是轻轻拉了下她,使了个眼色。陈大娘回视,一时没弄明白她啥意思,直磕巴眼。等到白老太太扭头下巴往外动了动,她才陪笑道:“领导,我们先出去下哈……”两个人出了病房,陈大娘就怪:“这是干啥呀?正说得好好的……”“啥说得好好的?你没看出来,她那是拿乔,还想要更多吗?像她这样的我见多了,别看是啥领导,那眼色,贪着呢!”陈大娘抿嘴,也觉得不是个滋味:“那有啥办法,只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了。”这才叫被人拿了七寸,软肋在人手上,不得不就犯,两个人进病房时,都做好了被人宰割的准备。那个方大姐也真是黑,一张嘴就说要赔偿,医药费误工费陪护费营养费的,一样没落全要到的,都打算忍着气接受她的这些要求了,没想到方大姐突然来了句:“反正,赔偿我的不能比其他人的少,要是让我知道我的比别人的少,那可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