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只用来的这些日子便成了崔骜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见他在刺激崔骜上实在很有一手。崔骜心里正闷,因着周寅并不算回应的回应。她上次分明说了无论他是什么样都相信他的,不过数日便不记得了。“知道的。”周寅忽然在一片安安静静中开口,引得崔骜抬眸看她。“你常常这么说,我没有忘。”她的话听起来是信任极了他的样子。崔骜像是被顺毛捋的狗狗,听着她的话便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还要加以掩饰故作深沉道:“没错,你记得就好,我不会害你的。”系统根本不忍心去看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愚蠢。周寅温顺地点头,好像很信赖他的样子。这又让崔骜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为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从而显得太笨,于是吩咐金戈:“金戈,看看到哪里了。”同时也有他坐着实在难受的缘故。他本就伤势未愈,长久坐着对他身体并不利。但为了在周寅面前显得他并不脆弱以及保持风度,他硬生生地忍着难受坐着。金戈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本来都神游天外去了,这会儿又聚精会神地打起帘子向外看去探路,片刻回来答话:“小将军,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一个多时辰还早,根本不配用“就”字来形容。崔骜在听到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到时一下子如坐针毡,车凳上仿佛有刺在扎他。金戈也看出来崔骜久坐不适,尽量说些讨巧的话来让他心情好一些:“小将军,我方才向外看只见外面没什么太阳,凉爽不刺目,应当是很适宜打猎的一日。”崔骜跟着应了一声,心情并没有多少好转。反倒是一直瞧着他的周寅微微歪了歪头,而后看上去有些可爱的笨拙地打了个哈欠,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我有些累了。”崔骜听到她说累了,也顾不上自己身上难受,忙为她打算:“休息一会儿,等到了猎场就好了。”又吩咐着金戈为她将车凳打开,好让她能躺着休息从而更加舒服些。周寅一面手足无措地要帮金戈搭一把手,一面似乎很为自己感到劳累而羞愧。她轻轻叹,软声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崔骜立即接话:“这算什么添麻烦?你安心休息就是。”丝毫没有责怪人的意思。周寅不好意思地问他:“你累吗?”他累。但是他却能十分要强地开口撒谎:“我不累,就这么点儿路,我怎么会累。”他此时此刻似乎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切困难在他面前都成了小意思。为了让周寅佩服他,他怎么会累!崔骜说着便去偷瞄周寅的神色。然而周寅面上却不是他想象的惊讶或敬佩,反而是淡淡的苦恼。崔骜不解。系统适时开口:“你该笨死的,她分明是看你难受为你找台阶下想让你躺着舒服些,你竟然能说出你不累,天呐!”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东山猎场的范围不偏不倚,正是整座东山。到猎场时是正午时分,一路舟车劳顿无论周寅吃不吃得消,受伤的崔骜颠簸太久,是需要休养的。原本他为了周寅还要咬咬牙坚持一番一同先用午膳,但周寅苍白着一张脸表示自己略有不适,希望先休息一番。崔骜自然是对她百依百顺,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喘一口气。猎场面向王公贵族,虽然设在山中,场中一切陈设却极尽奢华舒适,同时不失山中风味。徜徉其中,既不失享受,又颇得意趣。崔骜躺在猎场厢房中的牙床上暂时歇息,系统却不让他清净:“你们两个都折腾成这样,何必跑这一趟。”他浑身散了架似的,很没心情也很没力气搭理系统。即便系统说得都对,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可以嘴硬自己不后悔带周寅走这么一遭。但想到周寅从车上下来时苍白脆弱的样子,崔骜眉头不自觉一抖,他或许是不该带她来这里的,至少在他如今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时候不该这么做。但他对系统说:“来都来了。”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系统被他摆大烂的不耐烦态度震撼,一时间说不出话。的确,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崔骜却似乎就此打开话匣子,谈兴大发:“你不觉得周寅对我有点不同了吗?”系统对他这句话感到无言,但不得不承认:“似乎和过去是不太一样。”它尽量表示得委婉,以免崔骜太过得意,毕竟崔骜是个很容易就得意的人。崔骜听到它承认一瞬间散发出喜悦,紧接着他的喜悦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整个人陷入冰冷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