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却带了些兴奋地问:“崔骜与司月都摔断了腿?”见他注意力被吸引了去,沈兰息悄悄松了口气,点点头答他话。王栩听到回复更加兴奋,连连追问:“能治好吗?”沈兰息几乎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为他话中的恶意一凛,尽量故作不知:“太医说治得好,不然处罚便不会如此轻松了。”王栩顿时面无表情,周身泛着恶意。同样是从马上摔下来,凭什么他们的手脚治得好?偏偏他要成了废人。沈兰息到底顾念着与王栩过去多年来的兄弟之情,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马上要去秋狩,今日会去请周女郎来。”王栩立刻笑起来,像是不曾阴阳怪气过他一样,十分真心道:“阿息,多亏有你,我真是对你感激得无以复加。”沈兰息对于他的变脸不知怎么说好,抿了抿唇道:“……没什么。”王栩听到周寅要来后显然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没有平常在伤中那样刻薄,像又回到了没受伤前那样。沈兰息终于以寻周寅为由从王栩那里离开,一言不发地去玉钩宫请周寅来。周寅如他所愿终于在今日被他请了来,不过照旧是他答应不为王栩办事后却没做到的那副反应。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沈兰息试图与她搭话:“秋狩马上就要开始了。”周寅不解地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沈兰息道:“要一个多月……”不能见面。周寅重新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沈兰息心中丧气,又是毫无进展的一日。他隐隐产生出焦虑与绝望的情绪,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和周寅修补关系。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或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这么想想,单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十分痛苦。两人在相顾无言之中到王栩居住的殿外,沈兰息只听到一句又轻又远的声音:“保重。”他跨过门槛的脚硬生生顿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周寅清骨窈窕的背影。她依旧一副水波不兴的平静模样,像是从未说开口说过话一样。然而沈兰息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声音,分明就是她在对他说保重。沈兰息站在殿外沉浸在滔天的喜悦中不曾进殿,周寅已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步入内室,遥遥同王栩打了招呼:“抱歉,这两日事情太多,今日才有空过来看你。”王栩爽朗地笑:“没关系。“他又立刻关切地望着她:“这两日的事我听说了些,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周寅安抚他道:“我没事的,你放心。”王栩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可惜我……我这副模样也不好出门,连你好不好都要听旁人来说。”被当做旁人的沈兰息在此时进来,未引起二人的任何注意。换作平常他心中还要失落一阵二人眼中无他,但有刚才周寅那一句话,他此时心中快乐满溢,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去了。周寅便问:“你的腿如今如何了?我看你现在坐得很利索,应当好了许多?”她带着希冀地望着他,让人不忍叫她失落。王栩有问必答,实话实说:“腿如今好了些,只是仍不能站,坐着倒没什么大碍。”周寅点点头,带着些心疼看向他,微微带了些忧郁道:“你已经许久没去过太苑了。”王栩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波澜起伏,苦笑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好去太苑,再等一等吧。”周寅听了他这话却显示出难得的激动来,倔犟地望着他:“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样子!我却觉得你很好。”王栩被她逗笑,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却更加自卑:“我双腿如今还不能走,去太苑恐惹人非议。”他因此连房门也不愿意出,甚至连窗户也不愿打开。周寅静静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双腿不能走就会惹人非议?”若是旁人发问王栩定然要生气,但周寅问来他只觉得她天真单纯,不懂人心,很愿意为他解释:“我过去是能好好走的,如今走不得,旁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同情我、议论我、甚至嘲笑我。”周寅略有些恼怒,一双灵眸熠熠:“那是他们为人太差。”王栩听她护着自己不由一笑,再开口也能带着些开玩笑的意味:“我还是很怕这些的,所以不太想出门。待腿好些吧,腿好一些我一定好好出去。”他只能期盼着腿好了的时候双腿能正常行走。他不指望自己能如过去那样跑跳,但求走路时不让人看出端倪来。周寅没勉强他,轻声问:“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好?”王栩摇头:“我也不知……应当还要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