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将眼一闭,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可怜,便显得更加惧怕他。崔骜眉头紧锁,看她畏惧自己至此,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燥意,简直想握住她双肩同她将话说得明明白白。他想让她爱他而不是怕他。“崔骜,冷静。”系统看他牙关紧咬,生怕他气不顺对周寅做什么。却听他道:“周寅,你睁开眼,我不会欺负你。”周寅颤巍巍地将眼睁开,眼眶泛红,不去看他。“我是真不明白,所以请你解惑。我知道我之前有许多次吓到过你,但我本意并非如此,我想对你好,但每次总阴差阳错地会伤害你,但我绝不想这样。”崔骜态度还算真诚,都不玩手里剑,说到后面懊丧极了。他鲜少有如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时刻,若不是为了与周寅把话说开,他绝不会多说一句。系统分不清他究竟是入戏还是为了攻略,他的情绪向来太不稳定,让人难以分辨他的真实目的。“可是无论你本意如何,结果都是伤害了我呀。”周寅轻声道,“所以我害怕你,不应该吗?”到后来她有些迷惘,像是也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生气。她声音虽小,崔骜自小练武,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当场顿在原处。他向来自我,多年来受皇上宠爱,人人让着,是以自己本心是想对周寅好而她却一直逃避让他非常不解。但他忘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从行为上看,他确实次次都伤害了周寅。她害怕该是理所当然的。像是开头难后说出剩下的话便不难,周寅又道:“且每次事情后您总会主动离开,我想您一定十分讨厌我才会这么做吧,所以您问出这个问题我很惊讶。”“不。”崔骜口比脑快,“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我每次带来不好的结果后我总是很慌张,怕你看到我会更生气,所以只好暂时离开。”他同样不擅长道歉,所以不去道歉。她的坦诚似乎感染了崔骜,让他同样推心置腹。表面上如此,实际上各自有几分真心实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周寅像是惊讶于他的答案,眼眶的红色渐渐变淡。她喃喃重复:“我还以为您讨厌我。”“我一点也不讨厌你。”系统觉得崔骜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这时候如果说喜欢周寅,周寅一定会被他吓得跑掉。周寅一下子像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略带羞涩地轻应一声,稍稍低下头。水到渠成般,崔骜鬼使神差地知道要说什么:“对不起。”周寅抬眸,满面诧异,像是丝毫没有想过他会主动道歉。“我从不想伤害你,周女郎,你别怕我。”崔骜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对不起。”周寅似在思考,并不曾因他的道歉就脑袋一热立刻答应下来。她沉吟半晌,才貌似真诚地实话实说:“抱歉,崔郎君。”崔骜顿时失望透顶。系统也不是帮着周寅说话,只是怕崔骜暴戾将攻略搞砸:“你冷静一点,你过去做的那些事确实吓到她了,她一下子没法原谅也是人之常情。”“我试了一下,没有办法做到立刻不怕您。”周寅满面歉意,像为自己无法当即原谅崔骜而愧疚极了,“但如今知道您并不讨厌我,我想我应当可以渐渐不害怕您。”崔骜被先抑后扬,抑的时候有多狠,扬的时候便有多欢喜。他轻而易举被她拿捏,竟然有通情达理的时刻:“不急于一时。”周寅听到他的答案松了口气,看来一时的确难以泯灭骨子里对他的害怕。她柔柔弱弱道:“我与林女郎还有约,现在需要去慕虎馆,便告辞了。”崔骜食指勾着手里剑径直起身,直接宣布:“我陪你一起去。”周寅面色一白,在夜色之下格外显眼。崔骜时时刻刻注意着她,自然发现她神情变化,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让她感到不适,直接问道:“怎么了?”周寅别别扭扭,不肯直说:“没什么。”分明就有什么。崔骜憋闷地抓了把头发,忍着心火道:“你不直接告诉我,我下次还会在同样事情上惹你不快,最终还是你不开心。”周寅抿了抿嘴,低头不语。崔骜过去见惯她这副模样,此时并不生气。因今日与她好好谈过,他终于悟到些和她的相处之道。她不开口,他便有耐心地等着。周寅要走,他也不拦着,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影子。她加快脚步,他便大步跟上。她走得慢,他便慢悠悠缀在她身后。周寅无可奈何,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提灯看他。崔骜本带了些恶作剧的趣味跟着她,没料到她陡然回头,被这么一看,一时间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