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雨虽痛到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看到了南诏王阴晴不定的脸色。为何提到阁罗泰的南诏王会这般态度,他低低地一声痛呼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南诏王,一直死死压制在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叶时雨不过刚刚喘一口气,下巴却被捏起用力抬起,“你当初为何会屡次救下阁罗泰,他又为何定要保你性命?”“我……救他?”叶时雨整个人愣住了,惊诧不已的表情完全不需要伪装,他左思右想道,“王上可是指襄王追杀那次,可那时我自顾不暇差点儿没命,倒还是他替我挡下了一剑。”南诏王显然也是猜测,虽然问得匪夷所思,却如一束光照进迷雾,叶时雨心中的一个猜测渐渐清晰起来,那就是南诏王似乎并非全然信任阁罗泰,他们之间似乎有文章可做。这个发现让他内心泛起一阵兴奋,他犹豫片刻后试探道,“我也是被掳来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阁罗泰,我虽远在历都的皇宫之内,也听闻过他的事。”“哦?听过什么?”“说他是南诏先王手下最得力的大臣,您即位后更是鞠躬尽瘁,将南诏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他本人在南诏更是一呼百应,被尊为王师。”“还说在南诏,他说话比……”叶时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住,脸色变得煞白,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比什么?”南诏王低沉地问道,那声音中蕴含着满满的怒火。叶时雨顿时摇摇头,颤声道,“这是大不敬的话,我不敢说。”“说!”“我也不过是听他人说的,并不知真假。”叶时雨缩起肩膀轻声道,“说是在南诏,阁罗泰说话比南诏王更有份量。”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像是不敢呼吸一般,周遭一片死寂,低伏在地的叶时雨没有抬头,他听着南诏王的呼吸逐渐粗重,余光扫到一旁的柳旭捂着嘴,看起来十分害怕。“我虽身份低贱,但自是懂得上下尊卑。”叶时雨抬起头来,目光与方才判若两人,直直看向南诏王,“管他是什么人,与一国之君都是云泥之别,传出这种话的人都该死。”南诏王铁青的脸色在这句话后有了一丝松动,可他的目光却依旧狠戾,突然眼前一晃,叶时雨心中猛然一跳,咽喉便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钳住,痛苦的窒息感随之而来。叶时雨双手紧紧抓住南诏王的手臂,被动地顺着力道站起,可随着越来越高,他几乎只能用脚尖点地,所有的重量压在喉上,痛苦不堪。南诏王什么都没有说,他似乎只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叶时雨的视线愈发模糊,渐渐的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离自己远去,唯有头脑一片清明。自己赌对了,南诏王与阁罗泰当真有隔阂,可似乎又赌输了,因为他好像很快就会被杀死,却无力反抗。他死了可怎么办,这么有用的情报,又该如何传到京城,传到皇上那儿去。“王上不可!他当真是有用的!”恍惚间柳旭的声音传来,他喉上一松,整个人跌落在地,眼前霎时间漆黑一片,除了痛苦什么都感知不到。“王上,这位叶公公是贴身服侍过皇帝的,他……他掌管的幽肆知道朝中官员秘密无数,当真……当真是有用的!”在柳旭颤抖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叶时雨也渐渐找回了意识。他的双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喘息着,叶时雨知道刚才南诏王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了,这才有时间让柳旭出言,救了他一命。“谢王上……”叶时雨突然哑着声音开口,将南诏王的目光重新拉回了他的身上。南诏王看着他,突然冷笑道,“本王刚才差点儿杀了你,你又在谢什么?”“王上既放了手……就不会再杀,我自然是要谢……”叶时雨极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在这里……所有人不过是您脚下的一块砖石,您想踏阶而上,还是想弃之不用,不过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南诏王似乎来了兴趣,他蹲下来看着用尽力气在讲话的叶时雨,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只要王上用得上我这块踏脚石,那我便只尊王上为主……只求王上能庇护于我不受阁罗泰所害。”“呵……”南诏王轻笑道,“若你能效忠于本王,何止阁罗泰,不日本王将入主中原,我必不会如你那皇帝无情无义,无论你是想要人前显贵还是想要钱财万贯都没问题。”突然一阵难以克制的咳嗽袭来,叶时雨咳得几乎要断了气,难以抑制的震惊让他瞳孔紧缩。南诏,果真要战!叶时雨再次醒来已是一日后,他在睁眼一瞬间就几乎完全清醒,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仍清晰地刻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