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易登时屏住了呼吸,待帽子完全取下,一张既熟悉又些陌生的面庞出现在眼前,让他头脑一阵眩晕,黄铮易瞬间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这才稳住了身形。“你……你是?!”眼前人恍然与过去见过的那个少年重合,虽已褪去了青涩可这面容他又岂会认错,这一瞬间黄铮易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纷乱不堪,“叶时雨,你是叶时雨!”“相爷可别认错人了。”相较于黄铮易的震惊,对面之人显得十分从容,他自座位上站起,礼数周全的拱手道,“在下叶知秋,曾在岁山行宫当过差。”什么叶知秋,什么岁山,这是当他老糊涂了吗?黄铮易见过叶时雨的次数其实不多,当年高靖南在位期间他几乎没来上过朝,但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仗着帝王的纵容做下无数大逆不道之事,这让他特别注意了叶时雨。而最后一次相见便是诏狱深处的那具尸体,他至今仍对那景象记忆深刻,身形与眼前的人极像,除了……那张被划到面目全非的脸。见黄铮易默不作声,眼神飘忽不定,叶时雨走到案边,为他倒了杯茶并恭敬奉上,“这夜还长,相爷心中诸多疑问在下皆可解答,不过在问之前您最好先想想,为何在下能畅通无阻地出现在相爷面前。”黄铮易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憋的心口一阵阵抽痛,他一把掀翻了叶时雨手中的茶杯,指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祸国阉佞!”“相爷,出什么事了!?”虽听到瓷杯碎裂的声音,但一直候在门外的宫人却不敢擅自进入,在门口焦急地询问着。叶时雨看了眼黄铮易,气定神闲,“若相爷让他们进来收拾,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着他弯腰捡起帷帽就要重新穿戴起来,与此同时黄铮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无事,你们候在外面便是。”整理帷帽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叶时雨抬首看向黄铮易,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到底是相爷。”“老夫竟看走了眼,只当你是个怙恩恃宠,欺下媚上的阉宦,却不曾想你竟周旋于先皇与圣上之间,暗害太子,弑杀君王竟还能够全身而退,还不是……”能保他全身而退的只有当今圣上,这点黄铮易十分清楚,他硬生生地将话截住,脸色铁青。“毕竟什么都瞒不过相爷,在下确是叶时雨,所求的也只不过是重新回到宫中伺候圣上而已。”“不可能!”黄铮易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此人今后必会是祸国殃民的祸端,而能将叶时雨这种人纳为亲信,甚至帮他偷梁换柱逃过死劫,由此可见星象之说何其准确。当今圣上根本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明君,而是命中带煞的孤星,他如今拒纳后宫,绵延子嗣,还要护着这样一个奸佞之人,今后是否会殃及国运也难料。叶时雨不知这须臾间黄铮易的心里已是千回百转诸多心思,他此次来不仅是因为手上有能治黄既明的药物,更重要的是玉太妃似乎已经探得了些许真相,近日来愈发频繁的四处打探。与其被动地躲藏,倒不如直接面对,只要能稳住黄铮易,那无论是谁也都不敢明着置喙。黄铮易的拒绝在意料之内,叶时雨轻轻摇了摇头,叹道,“黄大人的病已拖了数月,在下虽说有方子,可这也不是金丹妙药,若真坐下了病根那便是药石无用了。”黄铮易只觉得心口猛然一阵紧缩,掩在袖中的手虽已紧握成拳,可依然沉声道,“老夫一人小家又岂可与国之安危相提并论。”“还是相爷高风亮节。”叶时雨重新戴好帷帽,“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相爷休息,告辞了。”黄铮易冷冷地目送叶时雨这样畅通无阻地出去,心中窝着的一团火却无处发泄,继而想到黄家这一脉眼见要断送在自己手中,一阵眩晕跌坐在了椅子上。---没人敢在为国祈福的时候起什么争端,黄铮易也憋着这口气直至回了宫才当面与高长风对峙,可相较于他的激动,高长风却是一脸为难,“黄大人之病并非朕蓄意打探,只因尊夫人托人送来了信,字里行间莫不是催人泪下,朕这才想办法想帮帮他。”“夫人?”黄铮易一怔,头立刻抽痛起来,“贱内不懂规矩,竟敢私下传信与圣上,还请圣上看在她是个无知妇人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黄相此言差矣,尊夫人将信传到朕的手中会有多难可想而知,您是为了国,她是为了家,本质并无不同,又岂能说是无知妇人。”高长风知道黄铮易想说的不是只是这个,还有叶时雨,他给黄铮易赐了座上了茶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