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叶时雨自投于乐央宫,称了不少人的心,所以他再三思虑,还是决定让司夜带着他尽快离开,但其实这趟他本不必亲自来。来,不过就是想见上一面,想为日后又不知多久的别离添些可以回忆的片段。高长风轻叹一声逐步走近,弯腰扶上叶时雨的肩膀,掌心单薄的触感让他心尖一颤,音调轻柔,“你总是心思太重。”而后又是一声无奈的低叹,“听话,待风头过去了定然去接你回来。”“不,不止如此,奴才留下还有其他的原因。”他快速地将自己方才的发现说出,高长风闻言心下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侧门。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叶时雨迅速站起疾退了数步,整个人被笼罩在了满月的清辉之下,无所遁形。高长风一惊,正想迈步将其拉回,却听得主殿那边有人唤了声叶公公,他一怔,只得收回了脚步。叶时雨又岂能不知,自己现下再无身份立场立于他身边,想再回来谈何容易,他朝着暗影处深深看了一眼,而后泰然自若地向那呼唤声走过去,“今夜月色好,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哦,我起夜呢,看旁边没人吓了一跳。”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高长风眸色深沉地看着那身影渐渐走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渐渐握紧,想留住刚才那一瞬的触感,却终究是徒劳。高长风既气恼于他的固执,却又心疼于他的执着,这几年他又哪次不是义无反顾地转身投于险境,但凡牵扯到自己,他便失了自我,一意孤行。要知他仍如此坚执,刚才就不该与他商量,高长风不由地恨想,倒不如直接打晕了带走。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一直一言未发的司夜对于此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既执意回来又怎可能轻易会走。高长风与司夜对视一眼,漆黑的暗影中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下一刻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侧门。“查。”高长风颔首,“不能辜负了他一番苦心。”重新躺下的叶时雨也是思绪万千,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每每在困境之中时,高靖南要带他走,他就从未有过任何犹豫,最多也只是权衡一下于自己的利弊。可高长风每次留他,他偏都固执得很,如今是连圣旨都敢违抗了,所思所想皆无自己。若是他人看来定是要骂他蠢,可谁又知他的甘之若饴。令高长风没想到的是,在乐央宫的侧门处的确不寻常的情况下,查了几日却未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所见之人定是对皇宫了如指掌,可如今他被囚,太皇太后包括薛家党羽都已在掌控之中,能是谁。”“侧门上门锁陈旧无动过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来人跃过了宫墙。”司夜思索着,“宫墙虽高,但若高手也是能翻过的,只是在这皇宫中臣确实不知还有谁能有这本事。萧大人也曾排查过手下,他们大多军队出身,若单论武功也不足以翻过宫墙。”这宫内司夜与他可以,还有便是以安也勉强可以,高长风沉思,先不论说以安不可能与高靖南有什么联系,就说他如今正在领罚,连宫门都进不来。“司夜,你离宫回齐地几日。”司夜闻言立刻明白了高长风的意思,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陛下,现在敌暗我明,这样未免太过冒险。”“朕称帝对他们来说是措手不及然,所以更不能等他们将一切部署妥当。”高长风道,“他们既然在宫中有高手那就引上一引,让以安秘密进宫即可。”其他人根本不知他自小师从司夜,哪怕遇到高手也不能轻易将他如何,他高靖南既然还有高手在握,那必是要给他个机会。近日皇上突然说昭阳宫太旧要重修,让一直住在里面的玉太妃搬了出去,要知道这可是宁王殿下自小住的宫殿,众人不由得偷偷揣摩着圣意,都觉得这不寻常的举动似乎昭示着什么。柳旭满面愁容地提着食盒进了主殿,这些时日他与外面守门的那小将领也算混了个脸熟,方才他取饭菜时,小将领悄悄将他拉到了一边,与他讲了宫中的传言,那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个死人一般。虽说当日进乐央宫伺候宁王非他自愿,可既然进来了谁又不把他当宁王的人看,皇上起了杀心他又岂能有命留,如今看来自己应是没几日好活了。柳旭趁高靖南休息之时悄悄拉了叶时雨出来,找了个角落将传言道了,而后又忍不住埋怨道,“叶公公您救过我的命,我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话,皇上又岂会容宁王活着,这昭阳宫重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去旧就新啊,您说您干嘛回来。”